父亲帮助老姑家种了三天地,就一个人回大姑家,回到家里。大姑家种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父亲和大姑父商量一下,就准备明早开始种地。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完饭,就直奔地里去了,到了地里,大姑父牵马在前面走,父亲在后面扶着犁,大姑和几个孩子在后面点种子,一家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看见大姑家开始种地,有几个人围了上来问:“老罗呀,我们也想早点种地呀?可是没有钱买种子呀?你家从哪里弄的钱买种子呀?”
大姑父怕给父亲惹麻烦,就撒谎说:“我是从雅河我‘连桥’那借了点钱,这才买回种子的。”众人都不相信,因为他们知道父亲去当工人,每个月都发工资,肯定是父亲拿回钱给他家买种子的。同时又想:“许虎子去当工人,每个月拿工资,旱涝保收,肯定比种地强,自己是不是也考虑一下去当工人?”
当晚就有几个人到大姑家找父亲,他们和父亲商量说:“虎子,咱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种地都是靠天吃饭,去年咱这就遭了灾,我们整整饿了一个冬天呀,大人孩子都饿的皮包骨,今年种地又没有钱买种子,这地呀?是没法种了,你给你们领导说说,也让我们去当工人呗?”
父亲听了没说话,心想,林场还真缺工人,就怕把他们弄去,干几天再累跑回来和领导没法交待。众人看父亲没说话,都过来讨好的说:“虎子,你就帮我们问问呗?你家那点地不用着急,明天我们大家牵着牲口,一起去帮你家种地,这么多人,有两天就都种完了。”
父亲听他们这么一说,也开了腔说:“要是帮你们问问也行,但是当工人可不是容易的,你们别半路累跑回来,那时我和领导没法交待。”
众人都说:“你和海生都能干呢,我们怎么就干不了呢?”父亲说:“以前招的工人大部分都累跑了,我和海生也是硬挺着干下来的,几个月的功夫,人都累瘦了十几斤,当工人不光是累,还有危险,我们同去的安锁柱就把脑袋砸裂了,抢救过来人也残废了,以后怕什么都干不了啦。”
众人听说当工人不但累,还有危险,有的人开始打退堂鼓了。也有的人说:“我们不怕累,也不怕危险,只要每个月都拿工资,我们什么苦都能吃。”
父亲说:“要是这么说,我回去就给你们问问。”众人大喜,这才都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一家到了地里,果然有一帮人牵着牲口等着给父亲种地呢。众人一齐动手,果然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地种完了。这时候,由政府出面,给农民贷款买了种子,大家这才把地种上。
自家地都种完了,父亲也帮助邻居种了几天。随后在村子里转了转,看见村子的小河边上,长着很多红毛柳,这可是编筐的好材料。父亲给地主扛活的时候,跟着会编筐的长工学会了编筐,编出来的筐各种各样,又耐用又漂亮。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拿起镰刀割了一抱柳条,回去就编了好几个样式的筐,大家看了都说编的又结实又漂亮。父亲让大姑父拿了几个去集上看有没有人买。
大姑父把筐装到马车上,赶着马车来到集上,很快围上一群人来,众人都夸这筐子好,不一会儿,这些筐子都卖完了。大姑父回到家高兴的说:“这些筐不一会儿就卖完了,大家都夸这筐子编的漂亮呢,倒也赚了几个钱。”
父亲一听也很高兴,反正还有几天的时间回去上班,不如教家人学编筐,虽然卖的钱不多,但也有个进项,弄个油盐钱也不错。就和大姑父又割了很多柳条,教家里人编筐,邻居也有来学的,父亲也毫不保留的都教给了他们,很快的,人们都学会了编筐,后来这一带还成了远近闻名的柳编之乡了呢,这都是后话。
转眼间,假期结束,也到了回去的时候了,父亲通知那几个想要去当工人的邻居,告诉他们自己先回去,让他们在家里等着听通知。父亲又去和海生商量一下,准备同一天回去。
海生家里的房子太破,他和小晴一直在老丈人那里住,临走的时候,海生回了一趟家,看着家里那两间摇摇欲坠的破草房,海生心里很是难过,临走时,他给母亲留下几个钱,便含着眼泪走了。
回到林场,林场领导给安排了新的工作,在林场的贮木场上楞和装大火车,有火车的时候装火车,没火车的时候就上楞。父亲这个组还是以前那几个人,众人来到贮木场,梁育才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带着工人领了工具,把他们带到楞场,满楞场的原木。
梁育才带着大家来到铁路专运线对大家说:“你们的工作就是把原木都归上楞垛,先靠近火车专运线地方开始归,那样你们以后装大火车的时候离火车皮近,车就会装的快,楞垛归的越高越好,腾出地方来给家属队卸小径木。”说完就要离开。
父亲说忙拉住他说:“梁队长,这次我回老家,有很多人想要来咱们这里当工人,让我给问问行不行?”
梁育才一听:“行,咱这正好缺人,你让他们来吧,不过可不能分到咱们组了,咱们组不缺人,说不定让他们去哪个组,反正都在这个贮木场工作。”接着又问父亲:“你说的这些人靠不靠谱?别干两天又累跑了。”
父亲说:“靠不靠谱,我也不敢肯定,或许有累跑的,但多少能留下几个。梁育才想了一会儿说:“先让他们来吧,跑不跑再说,反正以前跑的也不少。”
父亲说:“就这么定了,回头我给他们写信,让他们过来。”梁育才点点头走了。几个人抬起原木开始归楞,开始走平道的时候还好,随着楞垛越归越高,几人就踩着木头往楞垛上爬了,越爬越高,越高越累,好在不像装运材车那样着急,累了可以随时休息。
晚上回家吃完饭,父亲觉得累了,爬楞垛爬的腿疼。他知道这半个月都没干活了,头几天肯定得累,过几天顺过架就好了。他洗完脚就去了隔壁海生家,到海生家。父亲对小晴说:“小晴,我也不识几个字,你帮我给姐姐家写封信,让姐夫通知那几个想来当工人的,让他们一起来,越快越好。再把咱们这的详细地址写清楚。”
小晴找出纸笔写了信。海生问父亲:“虎子哥,你说咱老家那些人能行吗?会不会半道累跑了?”
父亲回答:“也说不准,他们这个时候来,比咱们那个时候情况要好,咱们刚来的时候,装车着急,这个车装完,下个车又来了,没多少喘息的时候,所以人累的受不了。现在归楞呢?人累了可以随时休息、抽颗烟,可以慢慢干,不用着急,也没人催着干,这样呢,就有了喘息的时间,太累了还可以请假歇一天,所以说,只要他们真心想干,就一定能坚持下来。”
海生说:“虎子哥,你分析的有道理,这样他们要是再干不了,半道给累跑了,可也太熊了。”
父亲从海生家出来,来到林场邮政所,把信投进信箱里,转身回家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