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料峭的冬日,山林里一片萧索死寂,枝桠上堆积的白雪簌簌而落。耶律灵隐匿在一处山坳中,她目光淡漠地望着远处那辆在雪道上缓缓前行的马车,语气毫无波澜:“不出所料,笪明越到底还是让江梨初回去了。
笪寂黑袍加身,衣角在寒风中肆意翻飞。他微微仰头,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轻声叹道:“笪明越这步棋看似无奈,实则暗藏玄机。江梨初,就是他在这盘死局中唯一的活子。只是,她太单纯,竟傻傻地以为笪明越念着她,所以让她回去,远离战场。殊不知,等待她的才是血雨腥风的战场。这宫中的爱,就像这冬日里的暖阳,看似温暖,实则遥不可及,转瞬即逝。帝王之爱,终究是一场虚幻的梦,而江梨初,即将在这梦中,被冰冷的现实狠狠击碎。”
“那江梨初心思剔透,或许也隐隐猜到几分,只是她这性子,即便知晓是火坑,也会为了笪明越义无反顾。”耶律灵轻轻呵出一口白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笪寂双手抱胸,冷笑道:“她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待她回到那宫中,各方势力都会将矛头指向她,毕竟在那些人眼中,江梨初就是笪明越的软肋。而笪明越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难保不会在关键时刻舍弃她。”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耶律灵微微皱眉,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笪寂目光深邃,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沉吟片刻后说道:“暂且按兵不动,江梨初此去定会打乱某些人的布局,说不一定,半路上就会有人来截杀她。说来也巧,不知朝中是谁?竟然制造了这么大的乱子……我们只需在一旁静观其变,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届时,无论是笪明越的江山,还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将为我所用……”
耶律灵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几分狠辣:“既如此,我便不动手了,便依你所言。江梨初若遭遇不测,这宫中局势怕是会更加混乱,各方势力定会争得鱼死网破,于我们而言有利也有弊。”
笪寂轻轻掸去肩头的落雪,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混乱又何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需在暗处推波助澜,让他们的矛盾愈发激化。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便是我们出手掌控全局之日。”
“可若出现意外,江梨初回宫并非我们所想呢?”耶律灵提出心中疑虑。
笪寂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你太天真了,这帝王之位,权力之巅,在这两者面前,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笪明越若是真能为了江梨初放弃江山,那他便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帝王。况且,即便他有心护她,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但愿一切如你所料。”耶律灵轻声呢喃,目光再次投向马车消失的方向。
只是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有双眼睛盯着他们。
……
果不其然,正如笪寂所料想的那般,在颜桎一行人行至半途时,路旁的密林中骤然窜出一群黑衣刺客,如鬼魅般朝着马车扑杀而去。
刹那间,寒光闪烁,剑影交错,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马车。然而,诡异的是,随着“噗呲”几声闷响,马车被刺出几个窟窿后,里面竟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随行的护卫,乍一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四处奔逃,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们的逃窜并非毫无章法。实则是按照预先谋划好的策略,有组织、有规模地朝着既定方向撤退,只留下一脸惊愕的刺客们呆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山风轻拂,远处的山坡上,隐约可见有两人正策马徐行,身影在淡淡的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皇嫂,”一人勒住缰绳,侧首望向身旁之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崇拜,“果然如皇嫂和皇兄所料。”
马背上的女子身姿绰约,轻轻颔首,雪色的微光映照着她的面容,难掩满脸自信。
她素手轻抬,理了理被寒风拂乱的鬓发,抬眸望向远方那被白雪覆盖、蜿蜒曲折的山路,良久,朱唇轻启,声音略带沙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走吧,回京城。”说罢,她轻夹马腹,一抖缰绳,率先向着京城的方向前行,衣袂随风飘动,似是要将这一路的风霜都甩在身后。
二人一路策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终于,行至郊外一处幽静的三岔路口,两匹马儿喘着粗气,前蹄刨地,发出阵阵嘶鸣。颜桎猛地一勒缰绳,骏马高高扬起前蹄,片刻后停稳。
笪明言随即跟着勒马停下。
颜桎回首,笑着看着笪明言,笑容里都是信任:“明言,在此我们便分别吧,记住我们的计划,你去找陆泊禹,我在万佛寺等着你们。”
笪明言用力点头:“皇嫂放心,有我在不会让皇嫂出事的。”
“好!”言罢,颜桎一抖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向着万佛寺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夕阳的余晖中弥漫开来,渐渐模糊了她的身影。
笪明言望着颜桎远去的方向,随即他轻拍马颈,低声道:“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马匹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沿着通往京城的道路稳步前行。
夜幕如墨,悄然将万佛寺笼罩,唯有点点繁星闪烁,似在窥视着人间的一举一动。万佛寺外,颜桎隐于暗处,目光冷峻地观察着寺庙周围的动静。只见寺门处火把通明,一群官兵如狼似虎般驻守,铠甲与兵器在微光中泛着冷光,戒备森严。
颜桎的脑海中般般正在给她导航,般般敏锐地捕捉到一处巡视的漏洞,它立刻告诉颜桎。
颜桎身形如鬼魅,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段围墙,然后手脚并用,敏捷地攀爬上去。翻墙而过时,她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寺内的阴影之中,未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