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夏天,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毒辣阳光毫无遮拦地炙烤大地,出租屋里像被放进了巨大蒸笼,空气都弥漫着黏腻与焦躁。
林悦和苏然回到上海已有段时间,表面生活似乎平静,可矛盾的暗潮却在平静下汹涌翻涌。这一天,孩子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很不理想。林悦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成绩单,眉头拧成个死结,眼神满是焦虑与失望。
苏然下班一回到家,瞬间被屋里压抑气氛笼罩。他把公文包随手扔在一旁椅子上,解开领口扣子,试图让自己舒服些。“怎么了这是?”苏然问道,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林悦猛地抬起头,愤怒地将成绩单甩到苏然面前,“你自己看看,孩子考成这样!你平时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他的学习吗?”
苏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成绩单,快速浏览一遍,脸色刷地阴沉下来。“我每天工作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他学习。你呢?你不也在家吗?”苏然不甘示弱地反驳,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我在家?我每天除了照顾孩子,还要做家务,还要忙自己的工作,我就不累吗?”林悦“噌”地站起身,双手叉腰,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苏然,声音因愤怒尖锐得好似要划破空气。
“你累,我就不累吗?我在外面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苏然也“霍”地站起来,向前迈了两大步,和林悦对峙着。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愤怒的小蛇。
两人争吵声越来越大,孩子在房间里听到动静,悄悄地打开门,探出小脑袋,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他看着客厅里争吵的父母,嘴唇微微颤抖,却吓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赚钱赚钱,你就知道赚钱!孩子都快被你毁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林悦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的付出被苏然全然无视,满心委屈瞬间决堤。
“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孩子教育不好,你也有责任,别把所有问题都推到我身上。”苏然的声音颤抖着,愤怒与无奈交织,他觉得自己的努力被林悦肆意践踏。
“我无理取闹?好啊,苏然,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这日子也别过了,离婚!”林悦被苏然的话彻底激怒,不顾一切地喊出“离婚”两个字。话一出口,她心里一空,既有着愤怒后的短暂解脱,又被巨大的恐惧与迷茫裹挟。
苏然听到“离婚”,身体狠狠一震,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他没想到林悦会提离婚,愤怒、震惊、不舍一股脑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对未知未来的深深担忧。“离就离,谁怕谁啊!”苏然在冲动驱使下,也吼出了气话。
孩子听到父母说要离婚,“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跑出来,抱住林悦的腿,哭着说:“妈妈,我不要你们离婚,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林悦看着哭泣的孩子,心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她蹲下身,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决堤而下。“宝贝,不哭不哭,妈妈不是故意的。”她一边安慰孩子,一边狠狠瞪了苏然一眼,眼神里的怨恨像要溢出来。
苏然看到孩子哭成这样,心中满是愧疚。他走到孩子身边,想抱抱孩子,却被林悦一把推开。“你走开,都是你,把这个家弄成这样。”林悦大声吼道。
苏然无奈地站在一旁,看着哭泣的妻子和孩子,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自责与悔恨。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分,不该在孩子面前争吵,更不该说离婚。“林悦,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说。”苏然低下头,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悔意。
林悦没有理会苏然,只是紧紧抱着孩子,轻声安慰。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可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恐惧依旧。过了一会儿,林悦抱着孩子走进房间。她轻轻把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抚摸着孩子额头。孩子看着林悦,眼神里满是依赖。“妈妈,你和爸爸不会离婚了吧?”孩子小声问。
林悦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说:“宝贝,不会的,你放心吧,妈妈和爸爸只是吵了几句,不会离婚的。”孩子听了,点点头,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林悦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心中痛苦与无奈更加强烈。她走出房间,看到苏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一脸疲惫与沮丧。苏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林悦,眼神里满是歉意与期待。“林悦,我们好好谈谈吧。”苏然声音很轻,带着恳求。
林悦没说话,默默坐在苏然对面。她看着苏然,心中五味杂陈。她恨苏然刚才的冲动无情,可又想起这些年一起走过的日子,心中又有些不舍。
“林悦,我知道我今天的话太过分了,我不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孩子的教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以后会多花时间陪他,关心他的学习。”苏然说得很诚恳,眼睛紧紧盯着林悦,试图让她看到自己的决心。
林悦看着苏然,泪水又流了下来。“苏然,我也有错,我不该那么冲动,说出离婚的话。我只是觉得我们最近压力太大,矛盾越来越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悦声音哽咽,感觉自己快要被压力压垮。
“林悦,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离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还有孩子,我们要为他的未来考虑。”苏然伸出手,想握住林悦的手,却被林悦躲开。
“考虑孩子,我们真的为他考虑了吗?我们整天这样争吵,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林悦愤怒地说道,眼神里满是质问。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们的错。以后我们都改,好不好?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个家经营好。”苏然眼神里充满决心,可在林悦看来,这决心是那么苍白无力。
林悦沉默了很久,她在心里反复权衡苏然的话。她知道,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必须做出改变。“好吧,苏然,我们再给彼此一次机会。但你一定要说到做到,以后多花时间陪孩子,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林悦看着苏然,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可更多的是怀疑。
“我一定会的,你放心吧。”苏然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然而,这次争吵后的短暂平静没能持续多久。没过几天,因为孩子参加兴趣班的事,两人再次爆发激烈争吵。苏然觉得孩子应该多学些实用技能,比如编程;林悦却认为孩子喜欢绘画,应该尊重他的兴趣。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争吵声越来越大,之前的承诺和决心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孩子躲在房间里,用被子蒙住头,身体不停地颤抖。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总是不能好好说话。林悦看着固执己见的苏然,心中失望透顶,她觉得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这个家也岌岌可危。苏然看着失控的林悦,也满心沮丧,他努力过,可似乎一切都是徒劳。
夜晚,林悦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滑落。她不知道这段婚姻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孩子充满期待的眼神。苏然背对着林悦,同样辗转反侧,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远不是几句承诺就能解决的。这座城市的灯火依旧辉煌,可他们的未来却被浓重的阴霾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