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墨色如浓稠的墨汁,缓缓晕染开来,将整座城市温柔却又不容抗拒地笼罩其中。街头巷尾,霓虹灯闪烁跳跃,似是城市夜生活的脉搏,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车水马龙的喧嚣。这份喧嚣在夜色的烘托下愈发浓烈,可在苏然听来,却好似一层虚浮的表象,其下藏着的是无尽的孤寂,那孤寂如影随形,深深嵌入他的骨髓。
苏然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身躯,机械地朝着那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酒吧走去。他的步伐踉跄,每一步都像是在与生活的重压做着最后的抗争。推开酒吧的门,暖黄而又暧昧的灯光瞬间将他包裹,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烟草混合的独特气息。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人们肆意的欢声笑语,交织成一曲嘈杂的乐章,可这一切在苏然听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噪音,根本无法驱散他心底那沉甸甸、如乌云般密布的阴霾。
他径直走向吧台,随手将手中的公文包重重一扔,公文包与吧台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似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他用那因疲惫和忧愁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对酒保说道:“老样子。”声音低沉,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很快,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被推到他面前。苏然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仰头便是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如同一股滚烫的洪流,顺着喉咙汹涌而下,灼烧感从舌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可他却像是在这痛苦的刺激中寻得了片刻的解脱,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仿佛那一瞬间,所有的烦恼都被抛诸脑后。
这时,一个熟悉而又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真巧,你也在这儿?”苏然猛地转过头,只见公司新来的同事许晴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旁。今晚的许晴,身着一条简约却不失优雅的小黑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俏皮地垂落在白皙如玉的脸颊旁,更添了几分动人的韵味。她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苏然黯淡的世界。许晴心里暗自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然,表面上却努力保持着淡定,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是啊,真巧。”苏然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与疲惫。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说道:“一起坐?”苏然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像是平静湖面被投进一颗小石子,原本死寂的心湖泛起层层波澜,暗暗期待着许晴的回应。许晴也没客气,大方地坐下,点了一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
两人一边浅酌着杯中的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工作上的琐事。酒精就像一把神奇的万能钥匙,一点点撬开了苏然紧闭已久的心门。他开始毫无保留地向许晴倾诉工作中的烦恼,家庭里的压力,那些平日里被他深埋在心底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去触碰的痛苦和无奈,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你都不知道,这次这个项目有多难搞,客户那边百般刁难,同事还在背后使绊子,我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苏然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手中的酒杯随着他的话语轻轻晃动。苏然心想,终于有人能听自己倾诉这些苦水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些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许晴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轻轻点头,用温柔的眼神给予他安慰,偶尔还会俏皮地开个玩笑,试图逗他开心。“说不定客户就是看你太优秀,故意考验你呢!”许晴眨眨眼睛,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许晴看着苏然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希望自己的话能像一束光,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苏然苦笑着摇摇头,又灌下一大口酒:“可拉倒吧,我现在是四面楚歌,回家也不得安宁,林悦整天抱怨我不顾家,孩子也越来越不听话,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满是落寞,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许晴轻轻拍了拍苏然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说,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的手在苏然肩膀上停留了片刻,传递着丝丝暖意。许晴想要给他力量,心里涌起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那一刻,她只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
在酒精的作用下,苏然望着眼前的许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自觉地慢慢朝着许晴的手靠近,动作轻柔而又带着一丝紧张。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许晴的手时,许晴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动了一下手,端起酒杯优雅地喝了一口。许晴心里一慌,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想用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慌乱,她的心跳急剧加速,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苏然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尴尬的气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但很快,他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像是要抓住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一把抓住了许晴的手。
“许晴,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苏然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却又无比坚定,他直直地盯着许晴的眼睛,眼中满是炽热,那目光似要将她融化。苏然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却不想再压抑这份情感,只想把心里话说出来,此刻,他像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这份温暖。
许晴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没有抽回手,只是轻声说道:“苏然,你喝醉了。”许晴心跳加速,既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这句话来试图让局面不那么失控,她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苏然的眼睛。
“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苏然的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缓缓靠近许晴。苏然此刻被情感冲昏了头脑,满心想着要和许晴亲近,所有的理智都被抛诸脑后。
许晴微微侧头,脸颊绯红,眼神闪烁:“你先冷静下,咱们这样不太好……”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颤抖,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一方面,她对苏然也有好感,可另一方面,她清楚苏然有家庭。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酒吧驻唱歌手唱起了一首深情的情歌,周围的情侣们纷纷靠近彼此。这暧昧的氛围让苏然愈发冲动,他的手越握越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许晴,我真的不想再假装了,这种感觉憋在我心里好久了。”
许晴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刚要开口回应,苏然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屏幕,是林悦打来的。这一瞬间,苏然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妻子林悦的面容,还有孩子苏宇天真无邪的笑脸。他猛地清醒过来,像触碰到了滚烫的炭火,触电一般松开了许晴的手,脸上满是懊悔和自责。
“对不起,许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得走了。”苏然慌乱地站起身,动作急促而又狼狈,差点碰倒了旁边的椅子。他匆忙拿起公文包,踉跄着向酒吧门口走去。苏然满心懊悔,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让他差点犯错的地方,他的脚步凌乱,心中充满了对家庭的愧疚和对自己的厌恶。
许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失落,有无奈,也有理解。短暂的犹豫后,她还是起身追了出去。
“苏然,你等等!”许晴在后面喊道,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格外清晰。苏然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内心的波澜。
许晴快步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着,一时都没有说话。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行人匆匆而过,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两个在路边沉默的人。
“苏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许晴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柔却坚定,她抬眸看向苏然,眼中满是关切,“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只是……”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痛苦,像是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苏然缓缓转过头,看着许晴,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许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动。我有家庭,我不能……”他的声音哽咽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眼眶也微微泛红。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公文包的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被痛苦和纠结笼罩。
许晴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两人脚边的地面上:“我明白,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是今天听你倾诉,我真的很心疼你,不知不觉就陷得更深了。”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脸上写满了落寞,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遗憾。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默默地沿着街道向前走,一前一后,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苏然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家庭和责任。他眉头紧锁,嘴唇紧抿,时不时抬手揉一揉太阳穴,像是想要把内心的痛苦和纠结都揉碎。
许晴则跟在后面,时不时地看一眼苏然的背影,她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既为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感到难过,又为苏然的痛苦而心疼。她的眼神中满是不舍,手指也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内心不断挣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注定无果的感情。
“许晴,你回去吧。”苏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许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还是同事。”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的挣扎,仿佛在割舍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许晴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仰起头,像是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好,你也早点回家吧。”说完,她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有些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的感情做一次割舍。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背影在夜色中显得那么孤单和无助,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苏然望着许晴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虽然依旧沉重,但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家庭,承担起应有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