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显示是由张军打来的,李兵接起说了几句后,却是面色一变,一路小跑着起身离开。
李兵一路穿行过几条街道后,四拐八绕地进到了一处偏僻小巷之中。
小巷属于未拆迁的旧城区区域,周遭多是老式的二层楼自建房,此处距离附近街道的施工单位并不远,钢筋敲击的“咣当”作响,噪音不绝于耳。
李兵顺着小巷深处看去,却见张军早已在尽头处等待着自己,张军长得十分魁梧,五大三粗的汉子往小巷路中央一站,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看起来显得格外显眼。
张军忙挥动着蒲扇般大小的巴掌,粗声粗气道:“李叔,在这里!”
李兵应了一声,一边朝着张军而去,一边侧目向其身后建筑看去。
那是一间老旧的宾馆,在一块漆色都快要脱落的墙面之上,标注着这家宾馆的名字:迎泽村宾馆。
这附近一片地域,早些年间都属于城中村的地界,也就是迎泽村,只不过后来施行城市规划建设及城中村改造,才重新对这一片进行规划。
至于这家迎泽村宾馆,虽然表面上打着宾馆的旗号,实则在早年间也不过是一家招待所而已,那陈旧而富有年代感的建筑外观,乍一看去仿佛重新回到了八九十年代的感觉。
张军带着李兵朝宾馆内走去,一边迈着大步,一边还不忘描述道:
“在11月13日的凌晨,宾馆值班人员曾见到过监控中出现的那个人。”
说话间,张军特意掏出携带的嫌疑人照片,而那张照片上的人正是监控视频里把自己裹得犹如木乃伊一样的陌生人。
“据店家提供的消息,那人凌晨开了个单间。而退房时间则是14号的中午。”张军介绍着情况,转眼已带着李兵来到了宾馆前台处,“那晚值班的就是这位先生。”
李兵应声看去,眼前是一个寸头男子,此时寸头男正翻看着电脑,听到有人聊起自己,连忙面带笑意的向着李兵打起了招呼。
“你可看仔细了!”李兵拿过照片摆在寸头男眼前,“你真见过这个人吗?”
寸头男操着一口略带乡土气息的普通话,无比笃定地回应道:
“我敢肯定,一定是他!”
“这样你都认得出来?”李兵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对方。
“对呀!”寸头男急赤白脸地说着,“正是因为他穿成这样,我才认得出来啊!”
说话间,寸头男继续侃侃而谈道:
“这年头住宾馆的人不多,还把自己浑身上下裹成这样的,别说是近期一段时间,这一年以来我也是头一回见到。”
“而且那晚他来前台开房间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指了指标价上的单间选项,我起初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那晚?”李兵皱起了眉头,“有多晚?”
寸头男听后默默点开了电脑,敲击一阵后盯着屏幕上的一条记录缓缓道:
“11月13日凌晨3点10分。”
李兵与张军对视一眼,纷纷朝屏幕上看去。
只见电脑上入住登记一栏处,在11月13日的日期内,最开头第一行便标注着:
[2024-11-13 03:10入住房号:0213]
除此之外,至于姓名、证件号等相关信息,却是一律空白。
看着李兵投来的审视目光,寸头男面上浮现出一抹慌张,支支吾吾道:“我们这儿小本买卖,所以……”
“行了行了……”李兵不耐烦地打断对方,“这个问题等工商部门的同志来和你沟通吧!”
言罢,李兵眼里泛着疑惑,目光紧盯着屏幕上入住一栏的登记信息,不觉陷入沉思中。
迎泽村宾馆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虽然地处偏僻小巷,但实际上距离公园东门那处路口的监控并不远,哪怕是有人以三跪九叩的方式走一遭,也不过只需区区半小时而已。
那么令人奇怪的地方出现了,那人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的时间,正是12号晚23点37分位于红绿灯路口处,而他的所行方向也与迎泽村宾馆不谋而合,可是这前后有将近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差,在这段时间里那人又会去哪里呢?做过什么呢?
李兵沉思的时候,张军已经招呼寸头男带他们去0213号房间看看。
三人一路步至二楼,打开0213号房间的大门,一间不过七八个平方的小屋子出现在众人眼中,屋内除了一张床外,几乎一无所有。
虽然房间里打扫得也算干净,但仍能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潮湿味道,地面上铺着与走廊中同出一色的亮白瓷砖,白色的粉刷墙上,如今已是斑斑点点,甚至能从墙壁上粘黏的污垢中,找到几具被拍死的蚊子尸体,它们宛若标本一般挂在墙上,活成了一副装饰品的模样。
“这个房间后来有其他人住过吗?”张军问道。
“没有!”寸头男摇了摇头,突地一顿道,“不过入住率不高的时候,保洁阿姨可能会在某间客房里休息,说不听她们……”
李兵闻言步入其中,看着明显已被重新打扫过的房间里,眉梢间不觉浮上一层阴霾,想要从,这么一间房里找出有关那人的蛛丝马迹,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时间,李兵与张军不觉齐齐情绪低落。
“麻烦您帮忙打问下吧!”张军瓮声瓮气地说着,“事后都有哪些人接触过这个房间。”
李兵似乎突地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
“这人退房那天也是你当班吗?”
“不是!”寸头男一愣,却猛地一拍脑瓜,“不过我最后一次见他,是14号大清早的时候。”
“具体时间呢?”李兵一楞。
这种偶然的遇见并不会有时间记录,寸头男苦思冥想后,才拿捏不定地说着:
“大概是早上5点半左右吧!他从外面刚回来,当时我已经醒了,您也知道,他那身装扮太唬人,我看一眼便立即认出是他。”
“14号5点半才回的宾馆,他一晚上都没在自己房间吗?”李兵目光灼灼。
“反正我是没见他出来过!”寸头男踌躇道。
“李叔,医院……”张军凑上来轻声道。
李兵点了点头,他已明白张军话里的意思。
十四日凌晨恰好是医院内三尸事件爆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