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念安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刘慧英,你以前比不过我,现在也比不过我。
看着吧。”
刘慧英咔嚓一口咬掉苹果,不屑道:“你要是能靠你这台破机器发财,我......”
“你就跪下磕头喊我妈妈。”
“......”
“做不到,就不要乱发誓,会显得你特别心虚。”
“跪就跪!谁怕谁啊!”
“行,如果我靠这台机器挣了1万块,你就得跪下磕头喊我妈妈!”
一听她这话,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顿时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念安,你这牛皮吹的也太大咯。”
“我在塑料厂做了十几年的工人都不敢吹这话,你年纪轻轻倒是给吹上了。”
“果然是年轻,一开口就是一万,我看你都没见过一万是什么样子。”
“一万我都不知道要存多少年,靠这台土制热合机想想都做不到。”
“说挣几百块,我倒是可以相信一回,一万还是算了,早点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向南拉了拉禾念安的衣袖,担忧的小声说:“念安,还是算了。
这一万实在是太夸张了,咱们不跟刘慧英一般见识,她都跟你比了那么多次,就没赢过一回,每次都是打嘴仗,这次咱们就让她一回得了。”
向北闻言,都忍不住朝禾念安翻了个白眼,“一万,你也是真敢想啊,就算接了一个单,你也不能骄傲成这样啊。
这一下飘到天上,你脚底板不发虚吗?”
“我姐肯定能做到!”禾博文朝前跨步,站在了禾念安身旁。
“姐姐超级厉害的!”禾小福仰起小圆脸,拉住姐姐的手。
他俩是无脑站姐姐的,哪怕禾念安说挣10万,他俩虽然心里发虚,但嘴上肯定会说姐姐肯定可以做到。
“真是笑死,你挣个一百块都费劲,还想挣1万。”
刘慧英见大家都在嘲笑禾念安,一下支棱起来,苹果都不咬了,插着腰说:“禾念安,我跟你赌,如果你挣不到1万,就等着跪地求饶吧!”
“好哇,那我们就看到时候是谁求饶咯。”
禾念安没管周围的嘲笑,她心里一点也不担心,只要她好好完成这一单。
挣个一万只是时间问题。
几人将东西搬到了平房,一共三间房间,一间做仓库,一间做车间,另外一间暂时当作休息间,放了些家具和简单的生活用品,禾念安赶工来不及回去的时候,可以在里面休息。
“你问禾念安?她早就被厂里辞退了啊。”
陈简行今天下班早,特意骑着自行车来塑料厂想要接禾念安回家,想着她都在娘家待了好些天了,心里那点气也应该消了,却被告知她早已被塑料厂辞退。
“她为什么被辞退了?”
“还不是她消极怠工,心情不好直接就不来上班了,一连旷工好些天,厂里对她很不满意呢。”
刘珍珠踩着小碎步从厂里走出来,见到陈简行眼睛都发亮了,“本来啊,厂里只是给她停薪留职的,但她非要买断工龄,就为了拿那几百块钱。
我听说她最近在卖塑料袋,那塑料袋才能挣几个钱啊,真是穷疯了。
好好的工作不把握好,去卖塑料袋,这辈子算是完了。”
几天没来上班,买断工龄,在卖塑料袋,陈简行脑子里一直在回响这几个字,根本就没顾得上刘珍珠在说什么,直接骑上自行车往塑料厂家属院去了。
禾念安一向很重视她这份工作,因为这是她爸留给她的,怎么可能会一连旷工几天?
难道是因为他把许婉接到新房的事?还是因为婚礼没有举行?
她既然这么在乎的,又为什么要闹?
闹到现在,连工作都丢了,沦落到要去沿街卖塑料袋。
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哎。”刘珍珠看着一声不吭,骑车走人的陈简行,一跺脚,气的甩了一下辫子,“什么人啊,自己陪他说半天,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气完,她又低头悄悄摸着自己的辫子,近距离看,陈简行真的好有气质,好帅啊。
真不愧是高级研究员,连身上都是香香的,真好闻。
她脸都红了,扭扭捏捏的小跑着回去了。
既然丢了工作,那自己去接她应该很容易了。
陈简行心里其实是有些开心的,禾念安没有了工作,生活上就只能依赖他,每天待在家里等着他。
他完全可以养着她,只要她不再因为许婉的事闹了。
他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下了班就有美味可口的饭菜,吃完饭还可以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
骑着自行车,路过一条小巷子时,他突然想到了她和禾念安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是他归国后,来梅江市研究所上班的第一天,可是很倒霉的,突降了一场夏雨。
不是暴雨倾盆的那种暴雨,是砸到地上可以发出滴答声的大雨,路上的行人神色慌张,双手勉强遮住头顶,脚步急匆。
第一天上班他并不想迟到,特意选了可以避雨的小巷子,却又倒霉的遇到了几个来抢劫的小混混。
在国外的那几年,他潜心研究知识,身体缺乏锻炼,面对几个小混混束手无策。
不仅被抢了装着重要资料的公文包,想反抗,还被小混混推倒在泥泞的污水里压着打,新买的白衬衣被污水浸湿,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那时候很无助的想,这可能是他最倒霉的一天吧。
一个打着黑雨伞的漂亮女孩从天而降,救下了当时绝望的他,并报警帮他找回了公文包,挽回了损失。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样子,梳着利落的高马尾,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白皙漂亮到有些柔弱的脸颊上,让她有种刚柔并济的错觉。
她的眼神犀利,动作果决,几乎没有思考,拿起手里的饭盒就朝压在他身上的人砸去。
然后把雨伞当作武器,挡在他身前,大声叫喊,挥舞着雨伞,凭借柔弱但气势很足的身躯将混混赶跑。
随后又陪着他去派出所报案,处理伤口。
没有留下姓名,又急匆匆的走了。
他当时想,那不是他最倒霉的一天,应该是他最幸运的一天,因为遇到了她!
几年后,他才知道,当时她砸出去的那个饭盒,是她为她父亲准备的。
那一天,她的父亲在工厂出了意外,那饭,也没有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