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走开,你是坏人,我们家不欢迎你。”禾小福站在家属院楼下,双手叉腰,对着陈简行吐口水。
陈简行用手帕擦了擦裤子上的口水,很有绅士风度的不跟5岁的小孩子计较。
他从自行车上拿下给禾念安买的江米条,解开袋子,弯腰递到禾小福面前,微笑道:“小福,姐夫今天是来接你姐姐回家的。
你帮姐夫去喊下你姐姐,这袋江米条就给你吃。”
“我不吃。”
禾小福偷偷咽了咽口水,坚决伸手一推,“坏人,小福才不吃你的东西。”
像是怕自己会经受不住考验反悔,他把脖子上的口哨塞进嘴里,呼呼呼的吹响,小脚猛地往陈简行擦得干干净净的皮鞋上一踩,然后飞快的跑了。
“姐姐才不会跟你走,姐姐要跟小福住在一起。”
被小屁孩吐口水,又被他踩了一脚,陈简行脾气再好,现在也有些生气了。
他脸色难看地站直身体,抬头往筒子楼上看。
因为不喜欢筒子楼的环境,他跟禾念安结婚两年来,从未来过这边,就算是跟禾念安的家人见面,也只是约在外面的餐馆。
既体面,又方便,还避免了双方的尴尬。
禾念安没说过不好,陈简行就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算体贴了。
虽然没来过家属院,但他依稀记得禾念安提到过,她家住在筒子楼的2楼,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栋。
禾小福既然在这一栋的楼下玩,那她家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一栋。
陈简行提着江米条,长腿迈上楼梯,楼道狭小昏暗,走动间还有灰尘飘动,空气中掺杂着各种味道,陈旧家具腐烂的味道,斑驳墙壁上的霉味,还有各家厨房未清理的厨余臭味。
他皱着眉,眼里是无声的嫌弃,小心地避开走廊上堆积的杂物,一扇一扇地敲开2楼的房门。
先敲开的是楼梯口李奶奶家的房门,老人家一头发白的头发从门缝挤出来,浑浊的双眼从下往上看去,把陈简行吓的后退了一步。
“老......老人家,我想请问下禾念安家是哪一户?”
“你问她做什么?”
李奶奶的声音有种没什么温度的低哑,配上她那张背着光,从门缝挤出来皱作一团的脸,在狭小逼仄的走廊里,没来由得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我是她丈夫。”
陈简行咽了口口水,又后退了一步,“我们之间发生点误会,她生气回了娘家。
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哦。”
李奶奶猛地关门,门后传来一道有些苍老飘忽的声音,“我不认识她。”
陈简行被关门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赶紧大步离开这里。
这什么老太太啊,莫名其妙的。
“哎?你不是禾念安嫁的那个高级研究员吗?”有人突然喊住了他。
陈简行站在2楼楼梯口,低头看向问话的人,“你认识我?”
“禾念安的高级研究员老公,我当然认识啊。”
刘慧英站在楼梯拐角处抬头,“两年前,你们相看的时候,我还去看过热闹呢。”
“你知道禾念安家在哪一户吗?”陈简行没兴趣和她套近乎,而是直接发问。
“你们不是结婚两年多了吗?”
刘慧英诧异的走上2楼,很快又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不会是一次都没来过禾念安家吧?”
陈简行被问得羞愧,“我们见面,一般都是约在外面。”
难怪过年过节,禾念安都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还撒谎说他老公工作忙,没有时间,感情是人家高级研究员不愿意屈尊降贵来他们筒子楼呢。
她当时还信了,现在只想狠狠嘲笑禾念安,让她睁眼说瞎话,死要面子活受罪。
“喏。”她伸手指着2楼走廊靠尽头的绿色门,“那一户,就是禾念安家。
不过,禾念安现在没在家,她今天搬去毛线厂附近的平房了,具体哪里不知道,但那边有个市场。”
刘慧英想到那个赌约,忍不住笑了一下,“可能在那边苦哈哈的卖塑料袋呢,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她的语气带着点嘲笑,连带着陈简行的脸色也不好了。
“多谢。”他黑着脸道谢,正想走,却又听到她语气八卦地问:“听说你给禾念安戴了绿帽子,是不是真的啊?
哎呦,那女的都怀孕几个月了,你才带回家啊。
是准备让禾念安在家给她当保姆养胎吗?
也是,她现在没工作了,确实是可以在家帮你养小三了。”
她眼神嫌弃地上下扫视,“长得仪表堂堂的,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心眼这么多呢。
禾念安生不了孩子,你就拿人家当免费保姆啊。”
她啪啪鼓掌,“真会想,不愧是当研究员的,这心眼算是被你研究明白了。”
“我没有!”
陈简行脸上又是尴尬又是生气,“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只是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将房子借住给她一段时间而已。”
“不是你的,那你还把人往婚房里领,还在婚礼前一天。
要在以前,你这行为就是在纳小妾。”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念安才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我又不是你老婆。”刘慧英翻了个白眼,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往3楼走了。
陈简行心里憋闷的慌,抬头看了眼天空,看时间还早,提着江米条下楼了。
刘慧英趴在3楼走廊栏杆上,看他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忽然开心的哈哈笑了起来。
大家都说禾念安嫁了个好老公,事业有成,一表人才,斯文有礼,他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现在看来,什么一表人才,斯文有礼,不过是个斯文败类罢了。
自己有老婆,还把怀孕的女人往家里领。
要帮忙,不会直接给钱吗,租个房请个保姆照顾很难吗?
这点分寸都不懂,还研究员呢。
也就禾念安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个人,若是这次他俩又和好了,那禾念安就一辈子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自愿给人当保姆的人,她一辈子都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