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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瑞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哈迪斯赶紧上前抓住她的双手,“不,母神,我并不是在嫌你没有能力,”

他说得情真意切,幽蓝色的双眸似撒了星光般炯炯:“正如您想对我好一样,我也想对您好,我无比地希望您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够开心快乐,不再被烦恼绊住。”

瑞亚的命运实在太惨了,作为一个女性,她婚姻是被强迫来的,她的爱情也是虚假的;在婚姻里她遭受了丈夫的暴力对待,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丈夫吞下。

以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让普通女人崩溃了。

幸好这里是神话世界,他们这个种族是神族,孩子就算被父亲吞了,也不会被消化,顶多也就是被封印。

不然他都难以想象,遭受到接连打击的瑞亚,会疯成什么样。

“哈迪斯……”

看着那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她回想起了刚刚生产完哈迪斯时候的场景,心里面有一个疑问冒了出来,那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不愿意深想的……

也许是气氛的原因,也或许是终于愿意面对了,瑞亚问道:“哈迪斯我的孩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的回答我吗?”

“好。”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瑞亚才敢问道:“哈迪斯,你有恨过母神吗?”

哈迪斯不明白为什么瑞亚会这么问,可都答应了会如实回答,“我——”但话刚开了一个头,瑞亚就挣脱开他的双手,伸出右手捂住他的嘴巴,“你先不要说,听我说好吗?”

见哈迪斯点头,瑞亚也放下手,缓缓地说道:“孩子,或许在你的眼中,我是那种面对着丈夫的暴力无力反抗的女神,所以才让你们被吞了这么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她的身躯微微颤抖,连话都中断了,但很快地她又续上:“但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她的眼眸在水光中微微闪烁着光,声音放柔:“我曾经对你们的遭遇麻木过一段时间…明明那个时候的你们那么需要我的帮助,我却因为与克洛诺斯的情感恩怨而对你们的遭遇视若无睹,只顾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喉间哽咽,泪珠落下,她低声的说道:“我果然…不是个好母亲……”

当母亲能当成她这样,真是有够失败的。

她既不能像她的母亲盖亚那样给孩子们出力出兵,手上没有什么权力可以号召有勇有谋的神灵加入孩子们,更没有普罗米修斯这样的好口才可以劝大洋神加入他们,最后也没有强大的实力可以上战场,助孩子们一臂之力

——她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见瑞亚陷入自责,哈迪斯急忙道:“不,你就是一个好母亲…”

他抱住瑞亚,边回想着之前瑞亚拼死保护自己跟宙斯,边轻柔地劝慰道:“您虽没有强大的实力、无法跟我们上战场,也没有实际的权力可以招募兵马给我们——但您依旧是我们最爱的母亲,是您给了我们生命,并且您还用生命保护过我们……”

那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跟宙斯要命丧克变态之手了,他甚至跟宙斯说要他放手一搏,与克洛诺斯同归于尽了,但是无论脑子想得再冷静,心里却还是怕的……

正值这绝望之际,瑞亚居然及时出现,并且用身体为他们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看着她口吐鲜血的模样,听着她说出了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他在心里筑起的坚硬的高墙,便猛然轰塌——原先他并不想跟这里的神建立起任何过深的羁绊,以免想回家的心被动摇,但直到那时,哈迪斯这才真正地‘看见’瑞亚。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双标,对于瑞亚他们是如何的不公平。

自此以后,哈迪斯才真正地把瑞亚当母亲,并且开始真心实意地爱她。

所以,当他听到瑞亚这番自责的话时,忍不住地道:“母神,我并不觉得您一定要做到什么事才是好母亲,”

哈迪斯的语气放缓,眸中的神情充满了温柔和坚定,“即便是什么大事都帮不上忙,但您对我们的爱,我们也依旧能感受到。”

瑞亚没有实权没有养兵助他们也没有在战场上与他们一起杀敌,但他们兄弟三个都能感受到瑞亚给他们的爱

——她会在看到宙斯满脸疲惫时组织宴会犒劳将士们,她会在看到波塞冬穿的衣袍损坏时回去给他织新衣服,她会在看到哈迪斯的颜料用完后去找能做成颜料的东西。

以上种种只是她做的事情中那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瑞亚虽然没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她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做了很多。

哈迪斯放开瑞亚,与她对视,“我、波塞冬和宙斯,赫斯提亚还有赫拉她们,我们都爱着您。”

“所以母神,请别再恨自己了,与自己和解吧。”

哈迪斯说出这句话并不是为了安慰,也不是仅凭他自己的主观意识去武断地认为什么,更不是想着说来哄哄瑞亚的,他只不过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在他们兄弟姐妹五个都还在克洛诺斯肚子里的时候,波塞冬就抱怨过,为什么母亲没有把他们救出来?

他那时说了一句什么话,他自己也忘了,只记得意思就是询问波塞冬是否真的埋怨或憎恨母亲?波塞冬回答的是:不。

他们五个都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谁,当然就不会去真的怨恨瑞亚。

只是被困在一个地方实在是太久太痛苦了,所以不自觉地就会有点怨气。

但他们还是爱着他们的母亲的。

也猜出来母亲可能会有的难处。

因为这句话,他们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各自抒发自己对母亲真正的感受和感情,最终各自总结,他们还是很想跟母亲好好相处的。

德墨忒尔就眼泛泪光的说过:“如果将来有一天能出去这个地方看见母神,我一定要好好地跟母神诉说着我们所受的所有委屈,抱着她痛哭一场……”

虽然大家都对能否出去不抱有任何奢望,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把能出去这一个盼头,当成是苦闷的生活的一点甜头、一份期盼,去畅想出去之后看到母神时各种可能的场景。

所以,这个回答不仅仅是代表着哈迪斯,更是代表着所有被吞的孩子们的回答。

当听到这句话时,瑞亚鼻子一酸,泪珠如断开的珠链般又一次从眼眶中落下,透明的泪滴到她的大腿上,在洁白的衣袍上浸出一点又一点的水渍。

哈迪斯见此,赶忙抬起手臂,用大拇指给她擦去泪水,道:“母神是不是还在意曾经受到过的伤害?”

想来也是,毕竟经历的事都很匪夷所思,如果一直憎恨曾经软弱无能的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任谁都不可能仅凭一两句话就释怀的。

所以哈迪斯并没有叫瑞亚不要哭,因为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谁伤口疼了都会很想将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

“…并不是,母神只是很感动,居然会有你们这么好的孩子。”

在今天之前,瑞亚心里一直以为哈迪斯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埋怨她这个母亲的,因为她没尽快地把他们都救出来,害得他们吃了儿百年的苦。

没想到孩子们都这么理解她。

她好幸运,能拥有这么一群孩子。

“我们也很幸运,有您当我们的母神。”

听到这句话,瑞亚再也克制不住了,抱着儿子就是一顿嚎啕大哭,连女神的形象都不顾了。

现在的她只想把这些年度过的所有伤害和委屈,都随着泪水全部发泄出来。

哈迪斯伸手抱住瑞亚,只是用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不做任何语言上的劝说和安慰,因为他知道比起安慰,对方更需要发泄,更需要有人可以看见她的痛苦。

大滴大滴的泪水,打湿了哈迪斯肩头的衣服。

他静静地与瑞亚一起承担着她的痛苦,也在努力的看见她的痛苦。

同时,透过瑞亚的痛苦,他也看到了他那远在现代的父母,中年丧子以后的痛苦的模样……

脑海里万万千千的思绪如同海浪一样的翻涌,心中的思念如同种子发芽一般的慢慢破土而出,不断地生长、不断地蔓延,直到逐渐占据他的心田。

他很想回家。

却还不能回。

「爸妈,你们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也一定会找到方法让你们和平相处的。」

他在心里暗自发誓。

……

不知过了多久,瑞亚的哭声渐渐减弱,泪水也开始停止流淌,哈迪斯知道这位饱经苦难的母亲,终于将自己心中积蓄的所有痛苦全部都发泄出来了,她心中的伤口也已经开始有了愈合的迹象,便问:“母神,你想喝一杯柠檬茶吗?”

哭了这么久,也应该喝点东西润润嗓子了。

“…抱歉,我的孩子,我是不是太失态了?”

瑞亚也是头一次在大儿子面前表现得这么失礼,顿时觉得有点窘迫。

哈迪斯摇摇头,“并不,每个神都有自己的伤心之处,您只不过是真情流露了而已,这样才更加好,很多的事情不能憋在心里,憋久了容易出毛病。”

瑞亚感到欣慰。

她的孩子们真的太优秀了,在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之后,还依旧成长得如此出色,完全没有继承他们父亲身上半分的暴力因子。

“母神,既然这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您今后就开启新的生活吧,去重新感受这个世界,或许还可能重新再爱上一个男神,这些我们作为孩子的都支持您。”

苦已经尽了,甘也是时候来了,没有了那个克变态,瑞亚今后的神生就只会剩下顺利了。

当然,最好给他们找一个继父,气死那个克变态!

哈迪斯已经开始想象克洛诺斯头顶一片青青草原的景象

——那场景,还真的是五A级风景区的样子。

咳咳,原谅他这个恶趣味,因为克洛诺斯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所以他总想给那个变态搞点事情。

听到哈迪斯的话,瑞亚先是感动,可当反应过来那句‘重新再爱上一个男神’话时,脸颊突然爆红,不免小声的嗔了他一句:“你看你嘴上都没个分寸,什么叫重新再爱上一个男神?母神只要守着你们这些孩子就好了,不会再找别的男神…”

何况这第一任丈夫就已经伤她至此了,留下的阴影和恐惧实在是太大,她其实不敢赌第二个男神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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