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沉吟了一番:“明天,你通知制作这个曲辕犁的村民来一趟县衙,我有事找他帮忙。”
看图纸估计也只能学个七八成,还是请人给匠人们演示一番比较好。
赵里正领命回去,他知道县令这是想大量生产曲辕犁了。
县令回到衙门后,就安排人召集城里所有得木匠来县衙,让他们明天带上家伙什到县衙后院学东西。
某些资历老的木匠不以为意,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木匠,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还需要特意去学?
可县令的吩咐又不能不遵从,只能照做,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赵里正从县里回来直奔乔家,一进门就拍着乔北年的肩膀大声道:“好小子,你这次可真是给老夫长脸。”
“大人发话了,让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县城,估计是想让你现场做一架曲辕犁给他瞧瞧,需要什么工具,今天赶紧收拾一下。”
乔北年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县令大人居然要召见他?
“里正叔,这事是真的?那我见到大人应该说啥?”
他心里忐忑不安,要是明天在大人面前说错话,可咋办?
而且这曲辕犁本来就不是他想出来的,他心虚啊,人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
赵里正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大侄子,怕啥,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其他的有我在呢。”
他们县的大人又不是老虎猛兽,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胆小呢?
他交代了几句乔北年,又跟他约好明天出发的时间,就走了。
昨天村长带着里正找乔北年,村里人还在心里嘀咕,这乔家莫不是被里正看中了?
今天里正撇开村长,又独自一人上门找乔北年,这下村民们确定了,乔家捣鼓的曲辕犁,估计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不然刚刚里正怎么会三番四次上门?
平日里跟柳兰花能聊上几句的妇人们,都纷纷上门打探情况。
当她们得知,乔北年明天要和里正一起去见县令大人时,脸上的神情都很震惊。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村子都传遍了,说乔北年得到了县令的赏识,要一飞冲天了!
乔青青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些哭笑不得,人都还没见呢,话就已经传得不像样了,这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缓解一下她爹紧张的神经。
自从赵里正走后,乔北年一直纠结,他不想说谎,更何况是对着县令呢,他可是怀安县的父母官呢!
他怕明天要是说漏了嘴,县令会不会把他关进大牢呀?
乔青青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宽慰道:“爹,曲辕犁是不是我想出来的?”
乔北年点头:“是。”
“那我是不是乔家人?”乔青青继续道。
乔北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很坚定地说:“闺女,你出生时我就在门外守着,你当然是乔家人。”
“那不就得了,我是乔家人,想出来的东西肯定是乔家的啊。”
乔青青试图给他换一个概念:“你和县令说曲辕犁是你做出来也没毛病,乔家的东西难道不属于你吗?”
“我只是给你画了一张纸,但实物的的确确,是你跟马家的叔叔伯伯做出来的吧?”
“爹,既然曲辕犁是你亲手做出来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们又没有弄虚作假,抢别人的劳动成果,自己家的东西,咱们光明正大地说,怕啥?”
乔北年被她这样一说,觉得似乎也很有道理。
他闺女都不介意,他纠结那么多有什么用?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乔北年想通之后,整个人豁然开朗:“闺女,明天要是我一个人坐曲辕犁的话,有些忙不过来,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帮手啊?”
他倒是挺想让卢鹏和他一起去,可卢鹏不会木工,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往山里巡视,估计也没时间。
乔青青理解他的顾虑:“不然,你找马家两兄弟问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县衙走一趟?”
推荐马家两兄弟,主要也是因为马二发会来事,她爹嘴笨,有马二发在,县令问话的时候,起码还能帮忙说说话。
而且带上他们兄弟俩,做事的效率也会快很多,毕竟有默契了嘛。
虽然赵里正也在,可涉及到曲辕犁的事,还是当事人最清楚。
乔北年二话没说,就跑去找马大发和马二发,把消息跟他们一讲,马二发可激动了。
“乔大哥,没想到你得到里正的提携,还能想到我们俩,你放心,明天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们都会陪着你去县城。”
马大发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地在一旁点着头。
这可是去见县太爷呢,以后跟别人吹嘘多有面子啊,虽然人家县太爷要见的人不是他们,可他们跟着过去沾沾光也好啊!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赵里正便赶着牛车来到了大和村。
乔北年和马家兄弟早已在村口等候多时。
马家兄弟兴奋得一夜没睡好,天还没亮就匆匆吃过早饭,直奔乔家,生怕错过了出发的时辰。
几人一路颠簸,终于赶在县令杨大人刚刚上值的时候到了县衙。
杨大人在书房里简单接见了他们,寒暄几句后,便吩咐人将他们带到后院。
一到后院,乔北年顿时愣住了。
只见院子里堆满了木材,几十个木匠早已等候多时,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们身上。
乔北年原本以为只是给杨大人一个人演示,没想到场面如此隆重。
他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马家兄弟虽然表面上装得镇定自若,但心里早已七上八下。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了戏台上的猴子,供人围观,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赵里正见状,笑眯眯地凑到三人耳边,低声安慰道:“别紧张,就当那些人是地里的萝卜,该干嘛干嘛,别管他们。”
乔北年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嘀咕:“地里的萝卜哪有眼睛和嘴巴?地里的萝卜也不会说话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手心里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