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茶馆,门口斜倚在柱子上的两个男子对视一眼,却没有立刻跟上来。
温洛便知,这些人都是精与跟踪的个中好手,她想要轻易摆脱他们,只怕不是个容易事。
正想着,前头却热闹非凡,原来是有当街卖艺,表演杂耍的摊贩。
温洛心一动,往围着几圈的人群里头凑进去,看着让人暗暗啧舌的精彩表演,却也没有观看的心思。
不动声色地瞧着附近和周围店家二楼的人来,有几个人果真也挤了进来,却不是刚刚的面孔。
看似在看表演,叫好喝彩,实则时不时往温洛站的方向看。
温洛冷笑一声,这是派了多少人来盯着她?
又挤开人群,往外头街上慢慢踱步而行。
看到什么,便停下脚步慢慢看,累了便寻了街上小摊,要了一碗鳝鱼面慢慢吃起来。
就在她在小摊贩上吃东西的同时,却有人在临近的小贩那买了东西吃着。
温洛付过钱,又挑了几样东西,才慢慢的往赵掌柜家而去。
赵掌柜家在城北一处僻静地,四周都是高门大户,算不上什么权贵人家,却是家底殷实。
平常除了出去采买的家仆,要么就是衣着体面的闲散人之外,很难见到其他生面孔。
而今天,却莫名有四五个人已经和温洛擦接而过。
温洛留意到了他们的鞋子,都是统一的黑色皂靴。
虽然他们在其他方面伪装得很好,却还是忽视了细节。
他为了抓自己,到底布下了多少人?
扣开门,赵家老仆来开了门。
温洛回到自己的屋里,身上的力气却感觉一瞬间被抽干。
不由地支撑着桌子,才缓缓坐在椅子上。
心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貌上心头,越想,却越觉得惊恐。
顾晏之对于自己的行踪,只怕已经了如指掌。
她不明白,为何还不直接将自己抓了,现在派人盯着她,却又千方百计不让她发现。
难不成,是想看她垂死挣扎?
思绪回笼,温洛打定了主意。
总之,不能再赵掌柜家呆了,不然恐怕连累会赵掌柜一家,顾晏之是个不会乱杀无辜的。
却难保他手底下的人做事没轻没重,自己又不会轻易就跟着他们回去。
到时候闹起来,只怕不好收场。
她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第二天,温洛早早便出了门,赶着骡车。
赵掌柜也没有怀疑,只当温洛是要去收药材,还叫她去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再提醒一番别忘记去城门口接一同前往,熟悉路途的人。
温洛应下,实则已经在屋里给赵掌柜留下了信,以及买这匹骡子的钱。
只是要对不住赵掌柜一家这段时间的关照了。
骡车慢慢悠悠地出了巷子口,路过之出时不时有把摊子打翻的,还有人在前头占到的。
温洛也不争不抢,不过是调转了车头,朝着另外一边而去。
而在不远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身着劲装的几个男子看着那慢慢走远的骡车,却面露着急。
“头儿,咱们拦了,拦不住啊……看这样子是要出城去,城外头空旷得很,咱们跟着,定是要被发现。”
可上头说了,不能被发现,也不能伤了人。
他们锦衣卫拿人,哪有如此窝囊过。
可这偏偏是得罪不起的人。
领头的捏紧了拳头,“邓大人和贵人今夜就会到,别在这个时候出差子……若出了城,放了猎鹰出来,人远远跟在后头。”
温洛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她原以为,还要在遇到些阻拦的。
毕竟她刚刚赶着骡车经过,前头或者是周围就必然有事情发生。
这是给她布下了天罗地网。
城外官道上,温洛甩着手里的小皮鞭,慢悠悠的让骡子走着,并不着急。
偶尔还让骡子停下来吃路边冒出来的嫩草。
温洛也给自己灌了一杯水下去,趁机观察了一番,后头的路上,确实没有人跟着。
只是喝水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自己头顶的天上,盘旋着几只鹰隼。
几乎是一瞬,温洛便反应了过来,这是监视人的鹰。
她若是真的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小姐,还真会以为这就是正常的鸟。
可这周围,一马平川,鹰隼都是筑巢在悬崖峭壁之上。
只能是被刻意养来,做监视敌人动向用的猎鹰。
想来已经知晓她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温洛冷笑一声,做回到骡子上,鞭策着往前头走去。
到了地方,温洛将骡子栓进了寺庙的后院之中。
此处是金陵城外的灵谷寺,在后世依旧赫赫有名。
而在现在,有不少出城踏青的香客都会寄宿于此。
温洛混杂其中,加上一身书卷气的打扮,一点都不显眼。
僧人正要将其引导至厢房,温洛却道:“师父,我觉浅,可否帮我换一间尾房?”
僧人应了一声好,这尾房靠近山林,回春之后容易有蛇蚁虫蚊,其他人都不愿住,这施主倒是特别。
想着,带着温洛去了尾房。
后头跟着的锦衣卫,将鹰隼收回,稳稳地停在带了护具的手腕上,快马扬鞭,也赶到了灵谷寺。
逼问一番,得知温洛住的厢房,将众人布在四周。
暮色四合,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却还不见屋里有灯光亮起。
“是不是不对啊……这晚膳时间都过了,人怎么一天都不出来呢?”盯梢的锦衣卫咬了一口干巴巴的大饼,忍不住道。
“再等等……”
而在此时,温洛已经换了身衣衫,虽还是男子打扮,却是一身衣衫褴褛,流民模样。
她刚刚一直在城外的路上走,流民打扮,反而是最安全的。
遇到强盗,也定知道她没钱,这样能免去很多深夜行走在外头的意外。
而且,温洛故意摸了些能发出臭味的草药,待她出现在城外的一处客栈之中时。
客栈老板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温洛讨好地将银钱奉上去,老板忍着接过了。
“可说好了,床铺被褥的钱,你要多出些,瞧你一身臭的,那被褥回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了……这都是钱。”
“是是是……”温洛装出胆小怕事的唯唯诺诺模样。
在不远处一艘大船上的萧占全皱眉,他刚刚可是看错了,那背影,怎么这么像一夜搬家,消失不见的她?
身后的官员弓着腰,问道:“这些条令下去,金陵城内各大户,都捐了钱出来为安置流民一事出力,薛家还献了这一船的药材。”
“您瞧着,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占全收回眼神,这薛家是个刺头,不愿为安置流民出钱出力,现在却反常地捐了一床药材。
他觉得奇怪,才想着来瞧瞧。
却不料,遇到了老熟人。
“很好,没什么问题,你找几个人下去,把刚刚进了德顺客栈的那个流民,给我抓来。”萧占全露出玩味的笑。
……
另外一边,温洛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跟着小二进了后院的柴房之中,里头铺了简简单单的一床被褥。
落了锁,温洛松下一口气来。
回想起刚才,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