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血腥气灌入鼻腔，警戒线在狂风中绷成扭曲的S形。
派出所所长正指挥医护人员给曲鹏飞套上呼吸面罩，暗红血浆却不断从担架缝隙溢出，在积水中洇开诡异的曼陀罗花纹。
"；死亡时间提前了四十分钟。"；林天用鞋尖碾碎地上半截胶卷，碾过徐长胜在照片里吞云吐雾的侧脸。
他扯开被雨水浸透的领带，指关节重重敲在救护车顶棚："；给记者拍够特写，别让殡仪馆的车出现在镜头里。"；
苏铭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氢气球拼成的衔尾蛇图腾。
当旋转木马突然卡顿发出金属摩擦声时，他看见徐长胜的配枪在腰侧颤动——那频率与三个月前纵火案监控里煤气罐爆炸前的震动波形完全吻合。
"；套房在27层。"；徐长胜甩掉风衣上的碎玻璃，警用对讲机里传来物证科崩溃的汇报："；死者西装内衬有放射性物质残留！"；
电梯轿厢的镜面映出三人阴郁的面容。
林天用证物袋裹住的手指正在空中虚划，那是曲鹏飞坠楼时骨骼散落的方位图。"；十二年前海关截获的象牙雕刻，"；他突然开口，"；犯罪组织喜欢用坠亡现场布置密码。"；
苏铭的后颈泛起细密战栗。
他盯着楼层显示屏跳动的数字，视网膜自动将按键排列成魔都贩毒网络拓扑图。"；死者坠落前用手机支架做了延时拍摄，"；他说着摸出模拟犯罪时常用的石墨笔，在电梯金属壁上画出抛物线，"；如果这不是自杀......"；
"；是双人舞。"；徐长胜突然打断。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旧弹痕，那狰狞疤痕随着呼吸起伏，像条盘踞的蜈蚣。"；五年前卧底行动，毒枭处决叛徒时会在尸体旁放两台摄像机——一台拍给警察，一台拍给同伙。"；
套房门锁发出电子音欢快的嘀嗒声，血腥味却比走廊浓烈十倍。
苏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看见玄关地毯的绒毛全部倒向逃生通道方向——有人拖着重物离开时蹭出的痕迹。
"；不是胁迫。"；林天用镊子夹起茶几上的雪茄烟灰，灰烬里混着半片蓝鳍金枪鱼鳞，"；这家伙抽着五千美金一支的古巴货，西装扣子却是反着系的。"；
徐长胜的战术手电扫过酒柜，突然定格在某瓶山崎威士忌的瓶塞上。
那里插着枚染血的蝴蝶发卡——与5.13碎尸案受害者头饰同款。
当他伸手要取时，苏铭猛地拽住他手腕："；别碰！
发卡夹着头发丝的角度，和碎尸案抛尸袋系口手法一致。"；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三人影子在墙壁上纠缠成搏斗的剪影。
林天突然掀开真皮沙发，露出背面用口红写的方程式。
苏铭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放射性物质半衰期计算公式，死者西装里的核污染源......"；
"；不是一个人。"；徐长胜的指尖划过方程式末尾的罗马数字2，"；当年卧底时听过的暗号，双生子行动必定留两个破绽。"；他突然僵在原地，战术手电的光斑在茶几下方颤动。
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苏铭感觉有冰锥刺入颅骨。
视频里沾满鲜血的手正在梳理人头的长发，发丝间隐约露出半枚翡翠耳坠——那水头十足的帝王绿，与刑侦大队证物室里锁着的5.13碎尸案关键证物如出一辙。
林天的手枪保险栓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他盯着视频角落闪过的青铜鼎纹："；这不是直播。"；当徐长胜要触碰键盘时，老刑警突然暴喝："；别动！
你们听——"；
暴雨声中混着极其微弱的滴答声，从笔记本电脑散热孔传出的节奏，竟与楼下救护车警报器的频率完全同步。
苏铭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看见视频里的血手突然变换姿势，比划出三个小时前自己在模拟沙盘推演过的贩毒组织联络手势。
窗外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视频画面突然开始倒放。
血手捧着的人头缓缓睁开双眼，瞳孔里映出某栋建筑的轮廓——正是此刻众人所在的四季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