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宴虽百般抵抗,拼死想要保住自己最后的一丝的「贞操」,可却架不住自家老爹对木清欢医术的信任,还有那给出去的二百两诊金。
木清欢收了银子,当夜便挑灯写出了厚厚的一沓治疗方案,预备不日就上门开始为傅元宴医治腿疾。
可她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就这般给一个男子药浴推拿,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只坏的还是自己的名声,尽管她如今顶着的是神医的名头。
因此,在征得了傅辉的同意后,每回上门诊疗,坐在边上的人证,就变成了楚念旬。
原本楚念旬听闻自家娘子要去给一个外男医治腿疾,用的还是这种法子,心中颇有些不乐意。
可一想到如今自己的眼睛好转之时,木清欢面上露出的无比喜悦的表情之时,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为医者自然有慈悲之心,当看见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在自己的医治下重回康健,这对于世间良医来说,是对他们技艺的最大的肯定了。
于是,二人商议之下,便有了如今这「皆大欢喜」的方案。
——当然,这欢喜之人并不包括傅元宴。
原本他在木清欢手里就没讨过好,这下好嘛,他们夫妇二人齐上阵,这对于傅元宴来说,简直就是冰与火两重天的考验。
他泡在装了一半浓浓药汁的浴桶里,虽说穿了两层裤衩,药汁也温度适宜,可却实在遭不住边上那道让人无法忽略的眼刀子。
每回的治疗下来,傅元宴只觉得人都要虚脱,得坐在轮椅上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劲。
可折磨归折磨,傅元宴在经过了几次的治疗后,饶是再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
木清欢的法子竟还真的有效!
推拿只不过是前期打通经脉的手段,待经络顺畅后,便是只需药浴即可。
如此这般过了约摸半个月的一日夜里,傅元宴依旧如往常那般撑着胳膊从浴桶中起身,想要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将身上的水擦干。
可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沐浴的动作大了些,浴间地面的积水叫他虚虚搁在地上的脚瞬间一滑。
眼瞅着自己的身子一歪,头直直地冲着木桶的边缘撞去,身体的本能叫傅元宴下意识地便双腿一用力,借由双臂的力量,竟在他倒下去之前支撑住了身体。
守在外边的墨白听得浴间不寻常的动静,敲了敲门就走了进来,险些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少爷!你可有伤着?”
墨白一个箭步蹿上前想要扶起傅元宴,却见他转头朝着自己看来,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墨白......你瞧我的腿,能使力了!”
傅元宴都顾不上自己的苦茶子还湿哒哒地沾满了药汁,拉住墨白的手就想要试图站立起来。
墨白赶忙上前扶了一把,见傅元宴不过立住了一小会儿就有要摔倒的趋势,赶忙将他扶回了椅子上好生坐着。
可饶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却叫墨白瞬间就红了眼睛,“少爷,小的方才瞧见了!您的腿当真是能动了!”
一想到那神医不过只来了十几日的时间,这腿疾的疗效便已然能顶得上过去的十多年努力,墨白就觉得心中一阵激动。
“小的这就告诉老爷去!”
傅元宴没有吱声,待墨白走后,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眼前之景有些不真实,就像是自己曾经无数次梦见过的那般。
他伸出有些发颤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腿,确定这痛感是真实存在的,终于意识到这真的不是在发梦。
没一会儿,傅辉就领着墨白匆匆跑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同样一脸动容的管家。
傅元宴已经将身子擦干,换上了干净的寝衣,见自家爹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这一瞬间竟无比感激他当时决定留下木清欢让她帮自己医治。
虽说他大小就得坐着轮椅出行,在旁人面前,向来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可只有傅元宴自己清楚,在他的内心深处,有多渴望能向寻常人那般走路,不被人用或是奇怪,或是怜悯的目光打量。
那原本以为遥不可及的愿望,如今就近在眼前,傅元宴人生中竟头一次酸了鼻子。
可在自家老爹面前,他好歹是忍住了,对着傅辉露出了一个笑容。
“爹,墨白这小子同你说啦?”
“说了说了!”
傅辉同样高兴坏了,还亲手捏了捏傅元宴的腿,激动道:“没想到不过半月时间,就能有如此成效!待事了后,为父定要重金酬谢那神医,再请武馆最好的师傅来陪你练腿!想来不日,我儿就能下地行走了!”
“嗯,谢谢爹。”
傅元宴向来就是个吊儿郎当的,在府内也是如此,这般乖巧委实是不太常见,倒是叫傅辉看了有些新奇。
“听墨白说,你当初还很是抗拒这神医的疗法,扭捏得像个小娘子一般,如今你应当是知晓,何为「人不可貌相了吧」!”
傅元宴被老爹打趣得没了脾气,为自己找补道:“那神医......的确还挺厉害,就是她家那相公着实不太好打交道。”
傅辉对楚念旬倒是没多大的兴趣,人家来了府上自己也不曾见过他,只满心满眼想着儿子的病情能好转,功劳全在木清欢身上,往后定要好生设宴款待她一番,好叫整个府城的人都知晓,他们这山旮旯里真的有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
墨白在边上高兴地直搓着巴掌,欢快道:“待明日神医来,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喜讯!若是照着如此速度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公子就能痊愈了!”
傅元宴见如今全府上下对木清欢都夸赞不已,心中虽说依旧有些别扭,却不似原先那般抗拒她的到来。
第二日一大早,想着今日约摸午间十分木清欢就会上门,他竟破天荒地让小厨房备好了各色点心吃食,还拿出了上好的碧螺春,全然一副款待贵客的架势。
可谁知,这日他激动又急切地在自己的屋内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却始终不曾见木清欢如约定的那般出现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