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横着出门,竖着回家,说的也就是这种情况了。
这等劲爆的消息瞬间就从小巷之中传到了大街上。
木清欢抱着手里那被塞进来的诊金,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还在病患身上之时,赶忙拉着楚念旬开溜,活像个做贼的。
当她总算是回到家中之后,打定主意这段时日都不再出门了,只想着外头的人快快忘掉今日这一出,让她重新过上安稳日子便好。
河丘村的那一亩被李万菊祸祸了的田地,木清欢最终还是从人家手里又买了回来。
眼下这时节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尾声,若是想要来年能采收些好药材,如今势必得赶着时间种下了。
于是,这几日木清欢都往返与山里与田地间,将一些能分株的野生药草尽数种在了地里,盼望着来年能收割一波上好的药材留作后用。
可这野生药材也并非那般容易寻到的,因此那两亩地,拢共才利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里头几棵迎风招展的「野草」,看上去与边上那户人家长满了时蔬的地显得十分地格格不入。
“木家丫头,你那些都是什么草哇?这田地你若是用不上,倒不如佃给旁人去种,如此还能收些租子呢!”
住在木家隔壁的王安看着那荒着的田地就觉得有些心疼,见木清欢倒是捣鼓得欢快,站在田埂忍不住提议。
“王叔,我如今住在山里,屋后的那小菜圃已经足够我与夫君二人吃了,这地里种的是草药呢!”
“哦,原来是草药啊......”
王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叹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真是深藏不露,竟还会医术呢。老姜那日还同我夸赞来着,说是你给的那什么药酒,在他的膝盖抹一抹,如今走路都不酸了!”
木清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天知道她最近有多想躲着村里头的这些人!
原本她那日偷偷溜回家,便想着这消息应当是传不回村里的,即便有人知道这山里有神医,可也不见得就能对上号。
可谁知,不过才过了一日,姜翠兰的爹就主动找上了门来,喊着让自己给他瞧一瞧腿上的老毛病,不光诊金给了不少,还从家里捎了好几坛子老酒,如今都还搁在他们屋外的角落里准备腌肉。
有了里正带头,这远远近近的人家,但凡是有些什么毛病的,第一时间都不会想着去镇上的医馆,纷纷都提溜着吃食揣着铜板找上门来。
原本卧室隔壁的屋子是留给楚念旬存放些兽皮柴火的,如今都得单独辟出一个角落,就为了放这些村民们送上门的东西,直叫木清欢有些头大。
......
清晨天还不亮,楚念旬就听见木清欢在身旁辗转反侧,嘴里念念叨叨着近来的烦心事儿。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思考了一会儿总算是给出了一个相对靠谱的建议。
“不若,往后你直接收诊金吧。若是你不收,只怕他们最终也会拿去给那无能的坐堂大夫,你医术这般好,这是你应得的,大可安心。”
“无能?”
木清欢眨了眨眼,不知他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这年头的医术虽远不如后世先进,可却也不乏那些能治疗疑难杂症的大夫。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以偏概全了?
“嗯......你来。”
楚念旬见她有些疑惑,索性不睡觉了,翻下了床将油灯点燃,坐在桌边朝着木清欢招了招手。
木清欢看得一头雾水,不知他要作甚,起身走了上去。
“亏得咱们还日日同床共枕,你就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楚念旬伸手指了指自己如今没有戴眼罩的脸,对着木清欢微微一笑。
“嗯?!你是说......?!”
木清欢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方才的那些烦心事瞬间就跑没了影。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先是忙着对付李万菊与罗进,将他们处理了之后,每日又疲于治疗那些找上门来的病患。
如今楚念旬这么已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已经好长时间没给他检查眼睛了!
“你最近感觉如何?!”
她赶忙上前,端着楚念旬的脸微微靠近了些油灯,却发现他原本还有些迟钝的左眼,竟在灯光的照射下出现了瞳孔的收缩反应。
楚念旬乖乖地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好叫她查看,一边说道:“其实......前几日便觉得隐约能见到些光亮了,但不是很确定,便没有同你说。再者......”
再者她忙得脚不沾地,楚念旬想想便觉得还是先不要给木清欢添乱的比较好。
可他想得周到,木清欢却顿时怒了,小拳头下一瞬就直接砸在了他的肩上,气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他们那些腰酸背疼的,哪有你的眼睛重要?!”
“好好,是我不对......”
“我看你是嫌还没扎够针!”
“......”
“好了,你同我说说如今究竟是什么感觉?可有酸涩发胀?太阳下能看清物件的轮廓吗?遇到冷热水有没有感觉?闭上眼之时,可能看见阴影?”
木清欢虽气哼哼的,可却急于查问病情,也不顾的再冲楚念旬发脾气了,问题就像是连珠炮一般朝着楚念旬射了出去。
“若是午间阳光强烈,还是有酸涩之感,夜里油灯下,会舒服一些,却看得没有白日那般清楚。”
楚念旬缓缓道,只感觉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这般开怀过了。
起初他目不能视,也不是没瞧过大夫,可无论找了多少医馆,皆是给他的左眼判了死刑,那些个医士见过无一不摇头叹息,连药都不开。
如今自己的眼睛竟还有一日能重见光明,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两年前刚来到这山中之时想也不敢想的了。
他伸手环住木清欢的腰,也顾不得她这会儿还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直接将人搂到胸前,趁机就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口香。
“我家娘子还真是神医呢!”
楚念旬在木清欢耳边轻声说着,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直叫她头发根都竖了起来,身子软得不像话,一下都动弹不得。
“你......莫要胡来!”
木清欢脸色微红,看着楚念旬眼里戏谑的神色,顿时就又羞又窘。
——这厮近来可是越发地大胆,可偏偏自己体型上一点优势都不占,回回都叫他欺负得面红耳赤,真是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