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傅元宴在后头以拳抵口,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那星星眼的墨白,瞪了许久这才叫他乖巧地走回了自己身后。
“招武夫的事往后再说,你先去堂中的熊首后头寻一寻那账簿。”
傅元宴见这山寨之中果然没有活人了,便开始在空地上大喇喇地分配任务。余光瞥见一边站着的木清欢,正想着是不是要上前慰问一番,却直接被楚念旬一个侧身挡了个十成十,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了。
木清欢捏了捏楚念旬的手,这会儿倒是反过来安慰他,开口轻声道:“我没事的,只是你......”
她抬头看着楚念旬额上的汗,用袖子轻轻拭去,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对劲,心中不免担忧。
“嫂子!旬兄弟!你们没事吧!”
从后头跟上的小伍和玉娘这会儿才走到山寨之中,顾不得心中惊吓,赶忙上前查看二人。
木清欢红着脸赶忙撒开楚念旬的手,就被玉娘拽着不放了。
“玉姐,我没事......那匪头连我的衣裳都没碰到呢。”
这会儿缓过了劲儿来,木清欢心中对裴东来不免感激,隔空对着他福了福身子,“此番多谢这位裴先生的帮衬救助,若是不然,只怕那洛云......”
裴东来这会儿已经全然没了之前被人称「四爷」那会儿端着的架子了,他笑着摇了摇头,顿时就腼腆了起来,“也没什么,这不主要还是你家夫君的功劳么......”
他这么提了一嘴,玉娘与小伍才后知后觉过来。
方才他们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压根不知傅元宴与裴东来说了什么。
这会儿看着那些被武师一个个抬走的尸体,他们下意识地就对视一眼,二人脸色双双都吓绿了。
“不是,妹子......他方才说这是旬兄弟干的?!”
玉娘捂住嘴,登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从楚念旬来到山里之后,他们只知道这人狩猎本事一流,昨夜之前甚至都不知他还能在树梢上行走。
原本以为这已经算是个大发现了,没成想这会儿竟然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在等着他们!
玉娘与小伍下意识地就想要转头找楚念旬好生询问一番,却发现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方才还在跟前的人,突然就找不见了。
木清欢心头也纳闷,她松开了玉娘的手,走出人群朝着中堂的方向而来。
在里面找了一圈没寻到人影,正打算转身出门之时,目光就瞥见窗户外头的悬崖边上好似闪过了一片风吹起来的衣角。
木清欢赶忙从外头绕到了屋后,果然见楚念旬正站在这没人的角落里,双目远眺着悬崖对面的山峦,一只手撑在悬崖边立着的木桩子上,力气之大直把那小腿粗的木头都生生掰断成了好几截。
“你这是怎么了?!”
木清欢方才就觉得楚念旬有些不大对,这会儿更是加重了心中的猜测,赶忙从后头跑上前去。
她轻柔地将手搭在楚念旬的肩上,想要好生查看一番,却登时觉得掌心传来的温度简直高得吓人,就像是那日他踢碎床板之时一样。
木清欢绕到楚念旬的面前,见他这会儿正紧闭双眼,大口喘着粗气,额上汗如雨下,整个人都十分痛苦的样子,就连她的话都好像没听见一样,心中顿觉不妙。
在她的印象里,这人向来都如那巍峨高山一般屹立不倒,给她无穷的安全感,何曾有过这般脆弱的时候?
木清欢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样,酸胀酸胀的难受得紧,几乎都要落下泪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却发现那一副银针这会儿也没带在身边,应当是昨夜被留在了老周的屋子里了。
无奈之下,木清欢只得伸出双手,轻轻覆在了楚念旬的脸上,指腹微微用力,缓慢而又有节奏地在他的太阳穴按压着,试图尽自己所能地将这莫名的症状缓解一二。
她的手向来都有些寒凉,抚在脸上软软的,就这么按揉了一会儿后,楚念旬总算觉得脑中那种要裂开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
他睁开眼,露出充血猩红的眸子直直看着面前的人,突然伸手就将她搂进怀里,胳膊箍着木清欢的腰,越收越紧,头也顺势埋在了她的颈窝。
木清欢本就生得弱柳扶风一般,纤细的腰肢被这么大力一握,只觉得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一口气险些都没接上。
可听着耳边楚念旬压抑着的喘息声,木清欢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忍,原本因为吃痛而微微挣扎着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下来。
她张开双臂轻轻抱住楚念旬,手在他的背上一下下轻抚地安慰,也没有再说话,只慢慢等着他将这最难受的时刻熬过去。
“冉冉......”
“嗯,我在。”
木清欢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楚念旬的鼻尖,眉目之间一片温柔缱绻之色。
二人的呼吸互相交错着,逐渐不分彼此。
楚念旬咬牙挺了许久,总算是找回了些自己的神识,艰难出声,“我们回家。”
“好。”
于是,还在空地上等着傅元宴吩咐的玉娘等人就看见营寨后头走出来了两个人,楚念旬一手垂在木清欢的肩上,似乎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细弱的身板之上。
玉娘看着二人摇摇晃晃而来,正想要上前搀扶,可下一刻却见楚念旬突然将手环住木清欢的腰,当着一众人的面抱着她就直接跃上了高高的树梢,两个身影快速朝着山下而去。
“哎哎!你还得同我回一趟......府。”
傅元宴刚开口,话都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楚念旬没几下就消失在了视野当中,顿时就气得够呛,手里的扇子摇得飞快。
“什么嘛!不声不响杀了一群人,这会儿倒要我们来善后......”
想他今日先斩后奏将武师兴师动众地领了出来,待晚上回府指不定爹又要怎么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