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时期的许昌城,宛如一幅古朴而典雅的画卷。
城墙高耸,砖石斑驳,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城中街道纵横交错,青石板路蜿蜒伸展,连接着各个坊市。
店铺林立,旗幡飘扬,吆喝声此起彼伏。
司马家的豪宅位于城中心的繁华地段,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威严,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走进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塘点缀其中。
雕梁画栋的屋宇美轮美奂,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绚烂的光芒。花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芬芳四溢。
府中的一处凉亭更是雅致非凡。亭顶的飞檐高高翘起,宛如飞鸟展翅。亭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栩栩如生。亭中摆放着石桌石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
司马懿正悠闲地在这雅致的凉亭下喝着茶,微风拂过,衣袂飘飘。
司马朗急冲冲的来到了府里,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气喘吁吁,看到了还在悠然喝茶的司马懿,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气恼!
“还在喝茶!我家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了!”司马朗大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愤怒,犹如滚滚惊雷。
“慌什么,不就是推恩令么?难道陛下强制执行了?还是那些妾生子来闹了?”司马懿不紧不慢地说道,神色依旧淡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倒是没有,也是快了,城西的事情你听说了么?”司马朗眉头紧皱,一脸的忧虑,那神情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司马懿抽了抽嘴角,城西的事情他自然听说了,那是一家富户。
老头子娶了一个妻子,还纳了好几房妾室。本来妾室生的儿子,自然是在家里做管家之类的活计。
哪知道前些日子做管家的妾生子,不小心弄坏了家里的一个珍贵陶壶,被狠狠责骂一顿不说,还被无情地赶出家门。
那妾生子气不过,就跑到新设立的衙门告状,衙门当场就把他家的家产判定了有他一份。
不仅是如此,那老爷的几十个儿子,看到居然告赢了,也是纷纷争先恐后地前去告状。好好的一个富户,硬生生的被分成了几十个中户。
此事,引得其他家里的妾室,都是蠢蠢欲动,心思浮动。
如今,虽然由于长久以来的惯性还未完全爆发,但端倪也是隐隐有些苗头。
今早他老爹的一个妾室犯了错,按照以前那都是要狠狠处罚的,他母亲却是温言安慰起来。
“发什么呆啊,家里你最聪明,总得想个办法!现在才是春天,若是到了秋季收税,该如何是好啊?”
司马朗急得在厅中来回踱步,脚步匆匆,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看到还在那里悠然自得的弟弟,再也坐不住了!
一旦到了交税的时期,他家的地,何止千亩,还不得上交一大部分的税收?若是按照比例,千亩以上的税率几近乎正常产量的两倍。
难不成为了少交税,还真的分给那些妾生子?若是之前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贪墨,如今有了曹昂撑腰,那些人的心思活了!
世道变了!
看着焦急的大哥,司马懿慢悠悠地吸溜了一口清香扑鼻的清茶,那姿态从容不迫。
“不用着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司马懿气定神闲地说道,声音沉稳有力。
“谁?”司马朗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目光中满是期待与疑惑。
“曹操,曹孟德!”
“仲达莫要说笑,难不成丞相还能从棺材里挑出来不成?”
……
许褚府邸。
虽没有司马家那般豪奢,但也是气派非凡。
朱漆大门庄重而威严,门口的石狮子雄壮威武。
踏入府内,庭院宽敞开阔,地面铺设着整齐的青石砖。
房屋建筑高大宏伟,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回廊曲折,环绕着花园,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后院之中,对坐着几人,为首的正是曹操。
曹操一把把手里的饭盖到了桌子上。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曹操看着手里拿来的竹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皱,双目中似有怒火燃烧。
刚刚在看了两条政策之后,便是大发雷霆!额头上青筋暴起,犹如一条条愤怒的蚯蚓。
仅仅是他的儿子,就二十几个,若是每人平分,岂不是乱了套?
这样也就罢了,家里暂时没有人来闹的。
看到最后一条免税的,更是再也坐不住了!
居然免税!虽然有亩数限制,每人免税三十亩,一个五口之家就是免税百亩!
每亩地一百斤算,三十亩就是三千斤,他们吃的完么?
给他们留个三五百斤就够了!
他的屯田就是这么干的,如今却是把屯田给废了?
在曹操的眼里和免税就没什么区别了!
在他的屯垦里,平均下来一人可以耕地十几亩都是极限了!
就这样还是经常累得死人!才能收到一半的粮食!
若是免税三十亩,岂不就是直接把田税给免了?
打压士族,他可以忍。
那个什么科举,他虽然没搞懂,想必也是和举荐差不多。
这个免税,他实在是不能忍!
而且在免税的同时,那个执行的人还贴出了公告,要废除屯田政策!
屯田政策是他的得意之举!
士兵平时打仗,不打仗的时候就去屯田。种出来的粮食都是收归他的仓库,是他的军粮源源不断的重要来源!
如今这样一搞,简直就是要挖他的根啊!
曹操大怒,怒发冲冠,站起身来,带着许褚就向着大门外面大步走去!
他要展露自己的身份,去狠狠教训一顿曹昂。
他相信以他的余威,只要站出来,整个许昌城就还是自己的!
走在外面,清风一吹,曹操则是有些的清醒。
这风轻柔地拂过他的面庞,仿佛想要抚平他心中的怒火。
一队士兵从他的身边整齐地骑马走过,曹操下意识地转过身。
那挺拔的身姿和整齐的步伐,每一个都和他军中的百夫长差不多,为首的那位满脸胡须,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烧火棍一般的东西。
身上的盔甲更是比他将领身上的都好,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那个拿刀的大个子,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几匹马却是在曹操的面前停了下来,指着他身后的许褚说道。
曹操知道许褚脾气大,正要制止,随即许褚的回答就让他大了眼睛。
就见许褚低眉顺眼的答道。
“牟乡侯,许褚,许仲康!”
按理说整个许昌城没人不知道许褚的名字,谁不知道这是曹操的爱将。
谁知道那马上青年却是沉吟一会儿:“不认识,在街上老实点,若是惹事,本将饶不了你!”
“是!将军!”
随着那青年渐渐走远,曹操才惊愕的看着许褚:“仲康,这不像你啊?你怎么?”
“丞相有所不知,他手上拿着真理啊!”许褚答道,他前两日看过这帮人直接轰平了一个世家的大院。
当时邀请了他们一众的旧贵族观礼,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的场景。
他记得当时那个黑衣人也告诉过他:“时代变了,在许都老实点!”
曹操并没有理会许褚,而是心中恼怒。
忽然又觉得这明明是在自己的许昌,自己却是如同做贼一般!简直是岂有此理!
正要拉着许褚离去,只是路边正在说话的一个老者,则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老者身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衫,头发花白且凌乱,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皱纹,犹如沟壑纵横。但他的双眼却格外明亮,闪烁着矍铄的光芒。
他坐在一个店铺路边的石墩之上,那店铺装饰华丽,朱红色的门窗雕刻精美,屋檐下挂着五彩的绸缎。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者的破旧与寒酸,仿佛是繁华中的一抹黯淡。
“你知道么?当初当今陛下一下子就把那曹丞相拉下了马!”
“哦?这岂不是大不孝?”
“你这哪里话,这明明是大孝啊,您是否记得曹丞相的名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儿子和老爹学的啊!”
“可那也不孝吧?”
曹操也是竖耳倾听。就听到那老者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大不孝啊,这是汉高祖的遗风啊!
高祖皇帝你知道吧,逃命的时候好几次把儿子踹下马,项羽扬言要煮了他爹,你们猜汉高祖怎么说?”
这话,让曹操瞬间清醒!
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孝顺的主啊,不能就这样去!
这样去找他,说不定那逆子真的不认他,甚至很有可能把自己软禁起来。或许一怒之下把他砍了也不一定!
现在的许昌城里,到处都是曹昂的兵。可没人听他曹操的了。
抱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心态,曹操再次回到了许褚的家里。
对着在这里讨论事情的几位老兄弟,他神色凝重,目光坚定如铁,仿佛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心。
拿出了自己的虎符,就要给夏侯惇他们下命令调兵来许昌!
夏侯惇看到了曹操拿出自己的虎符,先是一愣,那表情仿佛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双眼圆睁,嘴巴微张,随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孟德,你那东西已经宣布无效了,你若给我,我去兵营,张辽他们或许还以为我要造反呢!”
夏侯惇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一声。
他今日也是来告状的,家里几个妾生子看到别人在闹,都得到了曹昂的支持,现在也是闹得不可开交,吵着分家。
自己大侄子登基,却先把自己家给抄家了,虽说没给外人,却是分给那些妾生子也不行啊!在他眼里那可是他家天生的奴仆。
来这里告状的不止是夏侯惇,还有夏侯渊,曹洪二人,他们家和夏侯渊家里的情况都差不多,闹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虎豹营的曹纯,也是唉声叹气。
他昨日奉命去调集虎豹营,却被他的副将苦口婆心的劝告不要造反,都是一家人。无论怎么说,对方都不信曹操还活着。
只是众人看了一眼贾诩,却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曹操这才想起来,因为自己随身带着虎符,没有找到虎符的曹昂宣布了之前的虎符无效!
想到此处,曹操额头沁出了一头的冷汗,那冷汗如豆大般顺着脸颊滑落,“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仿佛是他焦虑心情的写照。
如今之际,只有自己亲自去军营了!
他相信以自己的威望,即便没有虎符,只要不是在这许昌城里,他也是能够调动兵马!
于是,曹操赶忙乔装打扮一番,换上一身朴素陈旧的衣服,那衣服上满是补丁和褶皱。
戴上一顶破旧不堪的帽子,就要乔装出去。
许褚想说什么,却是终究没有开口。
临走之时,曹操却是看到了悠哉悠哉在那里喝茶的贾诩。
“文和此事你如何看?”曹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贾诩。
贾诩一愣,心里暗叫不好,怎么又问到自己了?
急忙说道:“丞相只要现身,区区大公子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曹操眼神一冷,那目光犹如寒冬的冰霜,吓得贾诩一激灵,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贾诩再也不敢打马虎眼:“诩有上中下三策!”
看到曹操阴冷的眼神,仿佛能将他穿透,贾诩也没敢多卖关子。
“下策是丞相现在站出来表明自己没死!优点是见效快,缺点是陛下可能不买账。
中策则是丞相立即出城,调集大军逼陛下,要大公子投降,优点是以丞相的位置必然万无一失,缺点则是可能要让出很多的利益安抚世家!”
“那上策呢?”曹操迫不及待地问道。
“上策就是等,等上半年,等世家被大公子折磨得差不多了,您再站出来,到时候登高一呼必然应着云集,您就是世家们的救世主,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点甜头即可!”贾诩小心翼翼地说道。
曹操听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不就是半年么?
他等得起!他就不信半年后自己就指挥不动那些大军了!
到时候曹昂把世家收拾了,那也是一个巨大的收入不是?不但好处自己拿了,名声也是自己拿了!
他自信自己多年的威望还是在的。
曹操捻须微笑,那笑容中透着自信与得意。“文和果然不愧是吾之子房啊!那本相就在等半年!”
贾诩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终于把老曹糊弄过去了。
刚刚两位夏侯将军,满脸愁容,他一询问,才得知许都城发生的事情。
用尽了心力才劝他们不要告诉曹操,以免曹操心态失衡,造成父子相残的场面。
贾诩已经断定,如今的形势,就算曹操出来,也不能力挽狂澜了,就让老曹活在梦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