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人陆续散去,静谧重新弥漫在这片独立的空间。
林岚站在窗边,凝视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学院塔楼,夕阳透过窗格洒下金色光线,投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抹淡然的轮廓。
“棋局未定,而棋手已多。”她低声自语,语调轻柔,仿佛随意,却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意。
她的目光掠过窗外的庭院,仿佛穿透了层层景物,直达某个不可见的点。
那里有年轻人奔跑的身影,有学院高塔的投影,也有遥远而陌生的未知领域。她的目光没有停留片刻,但似乎每一帧画面都在她心中留下了细微的印记。
“年轻人总会认为自己是唯一的变量,却不知道棋盘之下,已然布满了埋下的线索。”
她转过身,轻轻在桌上敲了一下,像是为自己的话语定下节拍。
墙上的情绪光屏闪过一阵微弱的光晕,似乎回应着她的思绪,林岚缓步走到屏前,指尖在光屏上轻轻划过,画面逐渐浮现出一串复杂的情绪波动曲线。
“不过,这也的确有趣。”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既不像嘲弄,也不是宽慰,而是一种更加模糊的感情,无法轻易归类。
她转身离开光屏,步履缓慢却毫不拖沓,她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室内的光影交叠中,仿佛与那静谧的空间融为一体。
“也许答案并不重要。”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响,带着一丝遥不可及的飘渺感,“只要游戏还未结束,棋局,就还未封死。”
室内的光屏再次暗下,房间重新回归寂静,只剩窗外的晚风拂过,撩动窗帘,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响。
……
琳梵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穿过宿舍的窗帘,一缕缕地洒在她的被子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周璃正坐在窗边,一手捧着书,另一手捻着一支细小的羽毛笔,似乎在记些什么。
周璃的模样依旧安静,像一幅定格的画,但那双总是若有所思的眼睛里闪着点点光。
“早啊,”琳梵伸了个懒腰,头发乱得像是一夜被风吹过一样,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另一张床,“夏歆呢?”
“刚刚跑出去大喊早晨运动有助情绪健康,你没听见吗?”
向清从床上半坐起来,手里拿着一片面包,正用力地咬下一口。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含糊,但语气一如既往地直率。
“这家伙。”
琳梵翻了个白眼,懒散地从床上爬起来,脚趿着拖鞋走到洗漱台前,“明明我们梦学院的课程从不需要大清早体力爆发。”
“人家不是想活跃点吗?”向清靠在床边,嘴角含笑地看着琳梵,“你不觉得,她精神抖擞的样子比你这个一脸起床气的样子可爱多了?”
“我没起床气!”琳梵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辩解了一句,然后一低头猛刷了几下,“我只是不喜欢那么早就上历史课而已,你知道吗,梦学院的历史课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催眠曲。”
“那你别上啊,”向清大喇喇地提议,“反正老师也看不到你感兴趣。”
“谢谢你的建议…”琳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还想要期末及格呢。”
“你们俩…”周璃的声音在一片笑声中插了进来,依旧轻轻淡淡,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大早上的就不能安静点?”
琳梵擦了擦嘴角的水珠,转头对着周璃眨了眨眼,“可生活需要乐趣呀,就像你总是一本正经地看那些我完全看不懂的书一样,我们也得找点能撑下去的乐子。”
周璃放下笔,抬眼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那今天理论课的乐趣又是什么?”
琳梵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当然是数着什么时候能下课啊。”
周璃轻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行人收拾妥当后,出门去往教室的路上,夏歆终于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早上好啊各位!刚刚跑了几圈感觉超级棒!整个人都振奋了!”
“你跑得越快,老师也不会提前开始。”向清调侃道。
“哎呀,向清,别这么打击人嘛!”夏歆抱着向清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咱们得享受一下生活!”
“享受生活就是不赶早。”琳梵打了个哈欠,看着教学楼越来越近,“这会儿要是能再睡一觉,我就真是享受生活了。”
历史课开始了…琳梵靠在椅子上听的似懂非懂,也不清楚灵魂究竟飘到了哪里。
讲台上的教授语调沉稳,讲解的速度不紧不慢“除了磁场的变化,拉托克尔之所以能在情绪具象化后形成一个完整社会体系,还在于几次关键的迁移。
最初的居民意识到,这种独特的情绪投影能力可以转化为资源——不仅仅是能源,还有文化、艺术和科技上的创新。”
琳梵不禁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果然,‘资源’这两个字永远逃不过历史课的主题。”
“想想看,”教授继续道,“当情绪本身成为可以被看到、触摸,甚至操控的存在时,人类和自然环境的关系发生了怎样的转变。
这里的植物不再只是植物,而是情绪的共鸣体;这里的矿物不再只是矿物,而是情绪的存储器。这种对情绪的物质化利用,正是拉托克尔经济和科技繁荣的根基。”
琳梵的视线慢慢转向窗外。梦学院的教室窗户镶嵌着一层淡淡的光雾,外面的云朵仿佛漂浮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用手撑住头,隐约有些出神:教授说的这些到底和梦魇域有没有关系?
梦魇域能放大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而这里的人为什么又能将情绪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物质?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共通点?
“……所以,‘情绪基点’的概念逐渐浮现出来。”
教授换了张投影,屏幕上是一组看似随意散布的光点,“每个人的情绪波动都会形成不同的频率,而这些频率累积在一起,最终构成了拉托克尔特有的情绪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某些区域会比其他地方更容易产生情绪共振。”
琳梵回过神来,听到“情绪场”这个词时眉头微蹙。
情绪场……梦魇域的扩散,是不是也是情绪场在不正常地叠加?她拿出笔在本子上随意地画了几条曲线,接着又搁下笔——她对自己这些似是而非的猜想没有信心,但又觉得这些猜想也许并不是全无意义。
向清瞄了她一眼,小声问:“你在记笔记?”
“随便写写。”琳梵嘟囔,“感觉有点用,但我也不确定。”
“有用就好。要是能从这些历史里看出点什么,说不定就不白听了。”
教授的讲解继续:“情绪场虽然为拉托克尔带来了诸多便利,但也伴随着危险的可能性。一旦情绪场发生大幅度失衡——”
铃声响了,教授抬头看了一眼,打断了自己的话:“好吧,今天的课程先到这里,下次我们继续讨论情绪场的潜在风险。”
琳梵听到铃声,立刻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