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彭二奎被筷子封喉了
店小二把酒和菜上来之后,金九斤、彭二奎和柳如竹、付明春四个便开始了,边吃,边喝,边聊的畅快模式。
金九斤吩咐彭二奎,先给每人斟上一杯酒后,便装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端杯抬手,假意对柳如竹和付明春两个表示歉意道:“刚才是大哥唐突了!大哥先敬二位一杯,算作赔不是了!”说完,金九斤一仰脖子,一张嘴,把满满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接着又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九斤,是这西边西林山林家寨上的老大!他叫彭二奎,是我的护卫!哎!小兄弟!莫怪大哥多事,爱打听,你们是干什么的?”还是金九斤沉不住气,亦或是对柳如竹和付明春两个人的身份起了疑心,或许是为了掩饰什么,金九斤向柳如竹和付明春两个,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一边嘴里向柳如竹问话,一边手里给柳如竹倒酒。脸上却是满面春风,笑容可掬。问完,金九斤又故作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看样子,我比你要年长几岁,托个大,喊你一声小兄弟,你不会介意吧!”金九斤说话时,不仅把姿态放得很低,还装出一脸的虔诚!
“哎!大哥说哪里话!正所谓:‘四海皆兄弟,年长者为尊!’小弟就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穷苦小老百姓,从来就没出过远门。咱平常认识的,也就那几个和我一样穷乡里的穷乡亲;能够有你这样风光无限的大哥,那也是小弟的荣幸,岂有介意之礼啊!大哥说笑了哈!”柳如竹当然知道金九斤那点小心思。不过她想,这金九斤既然要装,那咱就陪着他装。于是,柳如竹赶紧带着笑脸回答道,语气显得和金九斤一样的虔诚。
“那,小兄弟是哪里人?咋到这小集镇来了啊!”金九斤见柳如竹说她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不禁将他那对灯笼眼睁得滚圆,又向柳如竹瞅了一眼,他见柳如竹不仅人生得:五官端正透玲珑,身材匀称挺如松。纵然满面灰土色,难掩英气壮士风;而且回答他的问话,也是清晰流畅,云淡风轻,毫无破绽,就像背台词一样,不由在心里暗暗冷笑道:“哼!还他妈普通小老百姓?!‘半夜起床搅浆糊——糊鬼呀!’”但他在表面上没有丝毫表露,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继续问道。
“唉!不瞒大哥说,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对于金九斤问话的意思,柳如竹心里真的是“萤火虫打灯笼——明亮中的明亮着呢!”知道金九斤是在设法套他的话,可柳如竹何等聪明睿智,岂会上金九斤的当。柳如竹不动声色,也假装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接着喝了一口酒,慢慢地接着说道:“小弟本是东边吴家山下吴家庄人,贱名柳竹如。祖祖辈辈虽然靠种田和打猎为生,可家境也算稍有富裕,不愁吃穿。可没曾想到,狗日的小鬼子来了之后,一遍又一遍的抢劫我家财物,弄得我们家一贫如洗不说,还杀死了我的父亲和哥哥,逼得我的嫂子溺水身亡!更可恨的是,青龙上的土匪,也借机跑来趁火打劫。因为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可供土匪们抢的,那些畜生不如的土匪们不仅打伤了我的父亲,还放狠话,说谁要是敢跟我父亲治伤,就灭谁的全家;所以,我们附近没有一个医生敢跟我父亲治疗。因为父亲伤势太重,不能耽搁,没有办法,才跑到平马镇,请这位付医生去帮忙的!”柳如竹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付明春,接着继续说道:“因为家里已经没有钱支付付医生的诊费,所以,更不敢有半文的额外开支。不得已,才在前面的树林里打了只野兔,请店老板代为加工,胡乱吃点,压压饿性,好尽快赶回去。这不,店老板刚帮忙做好,店小二正吆喝着上桌,就遇上大哥来了嘛!”柳如竹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古井无波的样子,添油加醋地胡编乱造了一套半真半假(其实,东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吴家山,吴家庄;他家根本就没打过猎;嫂子也没溺水,而是被她接上了清风寨;更没有土匪抢过他的家)的说辞,淡淡忽悠道。
“噢!这位就是平马镇大名鼎鼎的付明春,付神医呀!久仰久仰!”金九斤一听柳如竹说身边的人,是她从平马镇请的付医生时,立马眼睛一亮,嘴角不由悄悄扬起一抹弧度,露出一丝邪邪的冷笑,赶紧假意抱拳恭维道。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郎中,懂一些简单的医术,与‘神医’二字不搭界的!老总过奖了!”付明春见金九斤听柳如竹一提他的名号,就知道他是谁,不由吓得浑身打颤,额头冒汗,在心里暗暗埋怨柳如竹:“明明知道小鬼子在抓捕自己,怎么还口无遮拦地,把自己出卖了金九斤这个土匪头子呢?要是被这土匪头子告了密,那不是把自己向虎口里推么!”但付明春不敢把心里话,当着金九斤的面说出来,只好慌忙地站起身,也学着金九斤的样子,抱拳回答道,那表情难看极了。
金九斤的那点儿小动作,怎能逃得过柳如竹那双火眼金睛。她把金九斤那一套小动作完完全全地收在了眼底,也是嘴角不由上扬一个弧度,露出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冷笑,以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问道:“咋啦!大哥也知道付神医?你们见过?”问完,一脸玩味地表情看着金九斤,看他怎么回答。
“呵呵!只是久闻大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见柳如竹突然追问,金九斤不由心里一个惊颤,假装尴尬似的笑着回答道。不过,他把“三生有幸”四个字儿,不仅一连说了两遍,而且还将音调提高了八度,好像生怕柳如竹不知道他话中之意似的。
“哎!我说大哥!他可是医生!见他三生有幸,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哟!”见金九斤那个假装慌张不堪的表情,柳如竹不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继续一脸玩味地说道。
“对对对!小弟说得对!人若一生不见医生才最好!不过么……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病呀,灾的呀!有个熟识的神医,总归是好事,是吧!”金九斤到底读过诗书,不是百分百的草莽,脑子也算活络。他很快地找到了自圆其说的说辞,“呵呵”笑着说道。
“嗯!还是大哥有远见!难怪古语说:‘人无近忧,必有远虑!’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柳如竹既已看出了金九斤的德性,心里大致有了打算,也不再拿话刺激金九斤,便顺着金九斤的话说了个一语双关。
“我吃好了!柳老弟!我们赶紧走吧,给老爷子疗伤要紧!”付明春担心跟金九斤聊的时间长了,柳如竹酒后失言,把他全部的事情都抖落给了金九斤,给子惹出麻烦,赶紧快速吃饱了,催促柳如竹道。
“好!”柳如竹看付明春此时表情,当然知道他的担心。于是,赶紧答应。随即,他站起身装出一副与金九斤很是熟悉,并很友好的样子,抱拳对金九斤说道:“大哥!有劳破费!小弟叨扰了!再会!”说完,也不等金九斤搭话,转身就往外走。不过,他起身的时候,已经悄悄地两双筷子,拢在了袖筒中。
“慢!且慢!小兄弟!”金九斤见柳如竹不由分说地打声招呼就往外走,急忙起身,意欲拦住。可因为速度慢了些,他的话音刚落,柳如竹便已经拉着付明春走到了店门外的大街上。
不过,柳如竹并没有装作没听见金九斤的话,不管不顾地径直离开,而是回身,装作不经意地把付明春挡在自己的身后,做出一脸吃惊地样子,对着金九斤问道:“咋啦!大哥还有其他什么事么?”
“呵呵!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的山寨里也有几个兄弟,在抢劫小鬼子军火的战斗中受了伤,能不能跟小兄弟打个商量,让这位付神医,先到山上去,帮我的那些兄弟们治疗一下,然后再到小兄弟府上,给老爷子治疗啊!”看来这金九斤为了留下付明春和柳如竹,早就编好了的说辞。此时,金九斤听柳如竹于此发问,不仅很是流利的说出了这番话,而且听起来还真是有几分道理,也令柳如竹不好推脱——因为,他的兄弟毕竟是打小鬼子受的伤,也是间接地替柳老爷子出了气,报了仇不是。
只是,金九斤这点伎俩对于柳如竹来说,真的是:“松鼠跟大象比身材——太小了!”柳如竹假意没有遮掩,直接拒绝道:“大哥!这个恐怕不行!我家老爷子,已经受伤两天了,年纪大不说,伤势还很重,耽误不得!还是烦请大哥在这附近找个郎中上山吧!实在对不起!”说完,又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拉付明春转身就要走。
“嗯!”金九斤见柳如竹不买他的账,横直不上道,一心想着离开,不禁在心里暗暗发狠道:“两个抵抗分子,正是老子在主子那儿立功领赏的好猎物!想走?门都没有!”打定主意后,金九斤不禁双眼一冷,脸色铁青,转头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所谓护卫彭二奎偏了一下头。
彭二奎立即会意,厉喝一声:“你们给老子站住!”接着一个飞身,落在了柳如竹和付明春两个的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彭二奎的主动,不由令在场的人一个个心里发毛,为柳如竹和付明春捏把汗,悄悄议论道:
“这小伙子,还不知道这个所谓金爷,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跟他称兄道弟,聊了半天!这会儿知道,民、匪,不是一道的吧!”
“跟土匪称兄道弟,真不知道这小伙子,是天真呀,还是无知!”
“别说这个!恐怕这小伙子,和他请的医生,很难善了啊!”
“善了?其实这金九斤早就投靠了小鬼子!这小伙子,还傻啦吧唧地,当着金九斤的面,说了一大堆小鬼子,和土匪的坏话,被抓住了,无论是小鬼子,还是土匪,能让他们活命吗?唉!祸从口出哇!”
“这小伙子,咋就这么倒霉咧!给父亲请个医生,竟然遇上土匪头子呢!”
虽然这些人,都在为柳如竹和付明春两个担心,可面对两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头子,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儿;打半圈的圆场,一个个都是望而不语。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柳如竹自然不知道,周围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口里嘟噜的是什么。她只是微微地瞅了一眼四周后,把一双明亮而又锐利的目光,投向金九斤和彭二奎两个,然后假装一脸不解地问道。不过,她的问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平淡无奇,流水无波。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留下你们,请你们两个到山上去坐坐,喝喝茶,聊聊人生!”金九斤见柳如竹依然假装疯癫,便语气森冷,一脸的邪笑道。
“小弟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的父亲重伤在床,需要及时治疗,耽误不得嘛!”柳如竹虽然从前面与金九斤的对话中,知道金九斤已经投靠了鬼子,但她不想揭穿,只想逼得金九斤自己说出来,使得乡亲们认清金九斤的汉奸嘴脸,以后多防着点金九斤这帮土匪,以旧装作急着为父亲治伤的样子,拒绝金九斤道。
“治伤?恐怕令尊这伤是治不成了!”金九斤见彭二奎已经拦住了柳如竹和付明春两个,顿时觉得没必要再装象了,一脸阴沉地说道。
“为什么?”柳如竹见金九斤虽然露出了大半张本来的面目,但依然没有完全露出来,又继续装楞卖傻地问道。
“为什么!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和驻扎在白虎县城的大日本皇军,端木熊浩中队长达成收编协议。我即将成为端木队长手下‘共荣军’大队的大队长!你所请的这位所谓付神医,就是端木队长要重点抓捕的抵抗分子付明春!今天我要拿他,作为觐见端木队长的头号见面礼,领取头号大赏!”金九斤的狐狸尾巴终于全部露出来了,把留下柳如竹和付明春真实目的暴露无遗。
“噢!是这样啊!看来我父亲的伤,是得另请医生了!行!我走!你把付医生留下吧!”既然话赶话,赶到了这里,柳如竹想看看金九斤是只想留下付明春,还是要连她一起留下,装作很是无奈地转头对付明春轻声说道:“别担心!也别害怕!他们抓不走你!”说完,假意就要独自离开。
“嗯!”没想,柳如竹刚刚迈步,就见金九斤又朝彭二奎偏头“嗯”了一声。彭二奎依旧是立即会意,呼地一个大步,跨上前去拦住柳如竹喝道:“慢着!”
“我说大哥!我的好大哥!你说付医生是抵抗分子,要抓他去领赏,小弟我已经同意了,你还想怎样?难道你连我也想抓去,我可不是什么抵抗分子啊!”柳如竹装作一副无辜受牵连的样子,继续假意与金九斤称兄道弟道。
柳如竹的这一主动,又引得旁边众人悄悄议论:
“这小伙子,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都到这份儿上了,还看不清形势!”
“看着很精明的一个小伙子,咋还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死活咧!”
“那会儿不走!还跟这土匪‘竹筒倒豆子’,把那些不该说的话,都倒给了土匪,这会儿想走,走得了么!天真啊!”
“人家说,隔墙有耳,这好!干脆把墙拆了!说了土匪的坏话,土匪还能让你走?天底下哪里去找‘做梦娶媳妇的美事’啊!”
“大哥?你也别再跟老子‘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你说你是普通小老百姓,不是抵抗分子,你问问这里所有人,他们相信么?”金九斤满脸狰狞,恶狠狠地道。
“既然这样,大爷我也就不装了!”“呼!”柳如竹见金九斤一副“二狗子”汉奸嘴脸,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了,迎合着金九斤的话说了一句,便将右手中的一根筷子,直接朝着彭二奎挥了过去,只见那根筷子残影一闪,直接刺穿了彭二奎的咽喉。彭二奎像被宰的小鸡似的“呕”了一声,整个身体犹如一根竖着的木头,轰然倒下,在地上扬起一阵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