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羡和时宁做梦都没想到,天道刚刚苏醒,就如扔垃圾一般将他们直接丢了出来,让他们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时羡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天道不讲武德,但也无可奈何,甚至连骂出声都不敢,毕竟他可不想被雷劈得外焦里嫩。
想着到达新的时间点还需要一段时间,时羡索性将收集到的一半神魂和修为安置好。
然而,这一次的落地却如此出人意料,仿佛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时羡担心自己找不到那个不靠谱的爹,所以每次选择的落地点都尽量靠近自家爹。
只是这一次,时羡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幸运,恰好碰上了自家爹心灰意冷、坠崖轻生的那一刻。
“啊!救命啊!”
长时间被封印灵力的时羡和时宁,第一反应就是扯开嗓子呼救,那声音凄惨无比,犹如杜鹃啼血,连已经闭上双眼的魏无羡都被惊得睁开了眼睛。
看着直直朝自己坠来的两个孩子,魏无羡不禁吓了一大跳,同时对仙门百家的无耻行径更加鄙夷了,这些人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那阿苑……算了,他现在这副模样又能做些什么呢?只希望他能藏好,千万别被这些人发现。
魏无羡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时羡与时宁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为这两个孩子筑起一道生命的屏障。
“爹爹,你是在玩跳崖的游戏吗?”
被魏无羡抱住的时羡一脸茫然,他实在不明白爹爹为何如此喜欢玩这种惊险刺激的游戏。
不过,在被抱住的瞬间,他便回过神来,迅速祭出仙剑,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自己已经安然无恙,魏无羡心中不禁好奇起来,这究竟是哪家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深的修为。要知道,即便是年少成名的他,在这个时候也未必能有这样的造诣。
魏无羡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眼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孩,你究竟是哪家的小娃娃,为何我瞧着你如此面熟?”
面对这个问题,时羡已然是轻车熟路了。
“咳咳,我自然是你家的,难道你没听见我对你的称呼吗?”
“我家的?我怎会不知何时有了你们这样一双儿女?”
魏无羡此刻只觉头晕目眩,虽说众人皆言他夷陵老祖恶贯满盈,但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个有贼心没贼胆,只会嘴上逞强的——处男罢了。
他何时竟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爹爹,你难道忘了,当年百凤山围猎之时,你可还记得自己被时影亲吻之事?”
时羡对当初的情景自然是了如指掌,故而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你竟是那时影的孩子?可这时间对不上啊,你如今少说也有八岁了吧?”
此时的魏无羡,早已将自己跳崖之事抛诸脑后,一屁股坐在剑上,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这魏无羡倒是不慌不忙了,可在崖底苦苦等待的聂怀桑却是心急如焚。
“这,我分明亲眼瞧见魏兄跳了下去,怎地过了如此之久都毫无动静,难不成连尸首都不见了?”
聂怀桑此刻仍在崖底不停地向上张望。
魏无羡在剑上悠然自得地想了许久,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完全不顾崖底他聂兄的生死。
“不对啊,书上分明写着,须得同房才会有孩子,我们那日不过是亲了一下,怎会有孩子呢?”
“爹爹,书不过是书罢了,你岂能尽信?你瞧瞧我这与你如出一辙的面容,难道还不相信吗?”
“至于说我如今如此之大,皆因我修习功法时走火入魔,才落得这般田地,且在这世间,年龄已然无法改变。”
言罢,时羡满脸哀愁,如霜打的茄子般,深深地低下了头。
自然是担忧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露出破绽。
虽说他并未撒谎,他与时宁的年龄确实由不得自己做主。
毕竟,依天道之意,他们不过是用完即弃的工具,来此的目的便是收集时影的一半神魂和修为。
当然,这些魏无羡无从知晓,故而见时羡如此,魏无羡心中悲痛万分。
此时的魏无羡,脑海中已浮现出时羡无数受苦受难的画面。
“爹,要不我们先下去吧,否则,待会儿这里恐怕会被他们重重包围。”
时宁深知下方有等待他们的聂叔叔,念及他聂叔叔待自己不薄。
所以,为了他聂叔叔的心脏着想,还是尽早带着他爹下去为妙!
“对,确实得早些离开了。”
经时宁这么一提醒,魏无羡也意识到此处并非久留之地,赶忙催促时羡带着自己向崖底疾驰而去。
魏无羡之所以会如此绝望地跳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已无他所眷恋之人和事。
如今,时羡与时宁的降临,宛如一道温暖的阳光,照亮了魏无羡那原本孤寂的心灵,让他有了无尽的牵挂。他自己就如同那风中飘零的落叶,自幼便四处流浪。他决不愿让自己的儿女重蹈覆辙,过上如此颠沛流离的生活。
故而,魏无羡如今又有了顽强活下去的动力,而当魏无羡萌生出求生的念头时,那些恶鬼自然也不敢轻易触碰他半分。
在崖底苦苦等待的聂怀桑,并未等到他魏兄的尸首,反而是等到了一个与他魏兄长得如出一辙的孩子,领着他魏兄从剑上缓缓而下。
“魏兄,你……你……何时竟有了如此大的两个孩子?”
望见崖下有人,魏无羡的第一反应便是警觉,哪怕那人是他昔日的挚友。毕竟,在崖上给予他致命一击的人,正是他曾经的知己。
只是,令魏无羡始料未及的是,他聂兄的关注点总是如此与众不同,令人匪夷所思。此时此刻,不应该是将他擒拿,好去领功受赏吗?怎么还关心起其他人来了?
“魏兄,你莫要动手啊,我害怕。”
看着陈情横在魏无羡身前,聂怀桑如惊弓之鸟般,一下子蹦得老高,战战兢兢地躲到了自己亲信的身后。
“聂叔叔,快带个路啊,你给我爹找的安身之所甚是不错。”
眼看着时间紧迫,时羡赶忙催促众人行动起来,生怕稍有耽搁,他怕自家爹爹被人给勾搭走了。
“哦!对!对!”
如醍醐灌顶般,聂怀桑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带着人从崖底如惊弓之鸟般逃离。
他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生怕到时候有人下来发现他的踪迹,毕竟他大哥若是看到他在此处,恐怕真会如雷霆之怒般打断他的腿。
要知道,当初他大哥为了阻止他跟来,可是下达了铁令将他囚禁在不净世的。
还是他如狡兔三窟般趁着关押的人不注意,才得以像泥鳅一样偷偷地溜出来。
一想到崖上的人即将下来,聂怀桑的心就像被猫挠了一样,慌乱不堪,忙不迭地催促着快点。
好在他的亲信犹如神兵天降,成功地在众人尚未抵达之际,将他带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如此一来,他的腿才得以幸免于难。
原本在围剿之前,聂怀桑就如鬼魅般悄然来到了乱葬岗,满心期盼着能够将这位挚友劝至他精心安排的避难之所。
所以他所准备的地方,并非时羡与时宁想象中那般阴气森森,宛如幽冥地府,反倒是一个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山谷,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此处荒无人烟,以他爹那洒脱不羁的性子,恐怕难以在此久居。
不过这里甚好,起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父王都难以寻觅到自家爹爹的踪迹。
只是爹爹届时恐怕要遭受责罚,要不,到时候回去探望一番!
魏无羡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禁眼眶泛红,对着聂怀桑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聂兄啊,你可真是嚣张至极啊!”
“哈哈,彼此彼此。”
“魏兄,这里有充足的食物,我此刻必须即刻赶回不净世,否则恐遭人猜忌。”
聂桑领着魏无羡走进房间,将物品的放置之处一一交代后,便匆匆告辞了。
毕竟他与夷陵老祖一直交情匪浅,而待到众人一无所获,他又不在场时,定然会成为首要被怀疑的对象。
“好,聂兄的这份情谊,我魏无羡铭记于心。”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将正在发呆的时羡瞬间惊醒。
刚刚我爹说了什么?
什么情谊?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宁望着泪眼朦胧的两人,心中顿时为自己的父王担忧起来。
她带着爹爹藏身于聂叔叔的地盘,难道这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
可是这个聂叔叔不是已有心仪之人吗?难道这是一段爱而不得的替身文学,毕竟连父王都曾说过那人与爹爹颇为相似。
时羡一旦陷入了这个思维怪圈,就如同戴上了有色眼镜一般,怎么看聂怀桑都觉得别扭。
若不是他未曾前往九嶷山,此刻怕是早已迫不及待地要带着爹爹远走高飞了。
他虽然不喜欢父王总是纠缠爹爹,但是从未有过要换掉父亲的念头啊!
“时羡!”
“啊!”
“你在想什么呢?方才叫了你好几声都仿若未闻!”
“那个爹爹,你和聂叔叔的关系可真是好得如胶似漆啊!”时羡拐弯抹角地试探着。
“那是自然,想当年我和他可是在云深不知处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气得蓝老头差点儿吐血三升。”魏无羡的话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时羡的心上,让他那颗原本就悬着的心,愈发地忐忑不安了。
这分明是对聂怀桑充满了好感啊!时羡在心中暗暗盘算着,他父亲与聂怀桑相较,胜算究竟有几何。
“那个时羡,我们现在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你们两个的事情。”安然无恙的魏无羡,对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和他长得毫无二致,还口口声声自称是他儿子女儿的小家伙,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好奇。
“我们的何事?”
“你们的母亲是何方神圣?你们又为何会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那里?”
这两个问题犹如两把利剑,直刺魏无羡的心头,是他最想知道答案的谜团。”
“我的母亲便是当初在百凤山围猎时轻吻你的那个时影,我是感应到你身陷险境,才会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那里。”
时羡和时宁此刻尚不想让魏无羡知晓时影与他们的关系,故而一直拖延着不肯吐露实情。
“那你的母亲?”
魏无羡真正关心的实则是这个,他对那个在百凤山夺走他初吻的时影充满了好奇,犹如一只猫对神秘的毛线球一般。
“我母亲,因未婚先孕生下我,被家中视为耻辱,如弃敝履般给赶了出来,后来......”
话至此处,时羡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哭了起来,魏无羡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这一连串的举动让一旁的时宁惊得目瞪口呆。
“不哭了,不哭了,爹爹不问了,日后就随爹爹一同生活,咱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时羡像一只树袋熊般趴在魏无羡的肩膀上,眼中哪还有半滴泪水,还不忘向一旁的时宁挤眉弄眼。
爹爹,我们可没有欺骗你哦,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责怪我和妹妹。
虽说我对江家并无好感,但你的确是被江家扫地出门了。
这边在崖上未能如愿以偿的仙门百家,还有如梦初醒的蓝忘机,马不停蹄地赶到山崖下寻觅魏无羡的尸骨。
然而,魏无羡早已与聂怀桑远走高飞,他们将崖底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收拾好一切的时羡怒不可遏:“那些都是我爹的!你们这群厚颜无耻的仙门硕鼠,不仅逼死我爹,还妄图将他的遗物席卷一空!如今他已在此,你们还妄想染指!”
“怀桑,你在何处?”从不夜天凯旋而归的聂明玦,甫一归来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弟弟的下落,生怕他被人欺骗。
只可惜,被骗的人恰恰是他自己,最终还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二公子,一直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呢。”聂管家是看着聂怀桑长大的人,对聂怀桑偶尔在宗主外出时偷跑出去玩的行为,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聂怀桑能按时归来,他总会想方设法帮忙遮掩。而聂明玦也从未料到管家会和聂怀桑联手欺骗自己,所以每一次聂怀桑都能侥幸逃脱,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听着管家的话语,聂明玦如一阵旋风般,直接刮到了聂怀桑的院子里。他看着赌气不起的聂怀桑,嘴角泛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然后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今日,众人对魏无羡的生死之事皆持怀疑之态。而一直与魏无羡交好的怀桑,自然也成了众人怀疑的目标。尽管有他镇场,众人不敢妄言,但他心中仍惧怕自己护不住这个弟弟。要知道,如今但凡与魏无羡扯上关系的,皆会被无限放大。
而怀桑在离开之前,一直为魏无羡仗义执言。他担心此事真与怀桑有关,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他的弟弟向来胆小如鼠,又怎敢独自前往不夜天呢?
唉!不得不说,聂怀桑对聂明玦这个大哥的了解,可谓是入木三分。他深知用何种方式,才能让聂明玦对他打消疑虑。
聂怀桑归来之时,他的亲信提议在院中练刀,如此宗主定然欢喜。然而,聂怀桑却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直接回房躺下,摆出一副谁也不理的模样。
金陵台上,金光善对金光瑶所办之事亦是大为不满。毕竟,为了让魏无羡命丧黄泉,顺利拿下他手中的阴虎符,他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儿媳都舍弃了,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这个废物!如今该如何是好?这魏无羡究竟是生是死,我们一无所知。万一他日后杀回来,我们又该如何应对?”金光善怒发冲冠,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砸向金光瑶的额头,顿时,鲜血如泉涌般流淌而下。
然而,金光瑶却不敢擦拭一下,只能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地候着。
“我倒是觉得他不会,毕竟他师姐唯一的儿子还在此处。”
“罢了,事已至此,暂且先不管他了。那里的事情,你给我盯紧了,若是出了岔子,后果你是清楚的。”
““是,父亲。”金光瑶微微躬身行礼后,便缓缓退出了那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大殿。此时的金光瑶,已然成为了其父金光善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而金陵台上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之事,无一不是交由他来操办。
不得不说,金光瑶此人着实心机深沉、手段高明,对于这一桩桩一件件棘手的任务,他总能办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也正因如此,金光善对他愈发倚重,放心地将诸多事务交付于他。然而,金光善却未曾意识到,自己的心正在逐渐膨胀。
眼见着金光瑶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金光善开始心生警惕:若是再不加以遏制,恐怕日后难以掌控局面。于是,他暗自思忖道:“看来,得找些有天赋且年龄适宜的孩子回来了。”待金光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金光善当即唤来亲信,吩咐道:“速速派人前去寻觅几位天赋出众、年岁相当的孩童带回。”
至于这些被选中的孩子,在金光善眼中不过只是棋子罢了。若能听话顺从自然最好,倘若稍有忤逆之意,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其舍弃。毕竟,像这样的私生子,金光善可是多得数不胜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