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地处偏远、仿若与世隔绝的扶桑镇,流传着诸多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镇子里有个年轻后生叫小虎,命运对他格外严苛,父母早早就离世,只留他孤孤单单一人。好在他生性坚韧,靠着祖辈留下的几亩薄田,春种秋收,勉强度日,农闲时便去帮人打些零工,赚几个辛苦钱糊口。
入秋的一日,风里已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些许暑气。同村的老赵家办喜事,那可是村里的大热闹,大红的喜字贴满了门窗,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全村老少都聚到了赵家,欢声笑语回荡在院子上空,宴席从中午一直摆到月上中天。小虎帮着忙里忙外,跑前跑后,累得满头大汗,可心里也跟着喜庆。等到诸事落定,宾客们陆续告辞,小虎瞧了瞧夜空,想着自家离这儿不过几里地,月光又亮得晃眼,便仗着年轻胆大,婉拒了赵家的留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独自踏上了回家的小路。
月光如水,倾洒在蜿蜒的小道上,将小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若一条诡异的黑蟒跟在他身后。四周寂静得有些出奇,只有他“哒哒”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响,偶尔惊起路边草丛里的几只蛐蛐,叫上几声又没了动静。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片荒坟地,那里杂草丛生,墓碑东倒西歪,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一阵阴风吹过,带着腐朽与阴森的气息,小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胳膊,忙紧了紧衣领,加快了步伐。
刚走出坟地没多远,眼角余光瞥见路边草丛里似乎有个白影一闪而过。小虎头皮发麻,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却什么也没有。可还没等他缓过神,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后背,直刺心底。他不敢回头,脚下跑得更快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慌乱之中,只觉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沉重。
好不容易瞧见自家那扇破旧的柴扉,小虎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去。一进屋,他便连鞋都来不及脱,一头栽倒在床上,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全身滚烫,整个人昏迷不醒,嘴里还不时说着胡话,冷汗浸湿了被褥,整个人仿若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村里的郎中得知消息,背着药箱匆匆赶来。老郎中搭了搭小虎的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眉头紧锁,摇着头开了几副药,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可小虎吃了药,一点起色都没有,病情反而愈发严重,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人瘦得脱了相。
村里的老人见多识广,瞧着小虎这模样,悄声对小虎的邻居说:“这怕是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咱这寻常药石怕是医不好,得请个懂行的人来看看。”邻居也是个热心肠,赶忙托人去二十里外的青山观请道士。
那青山观隐匿在深山之中,观里的清风道长颇有些名气,一袭道袍,手持浮尘,目光如炬,仿若能洞悉世间一切鬼魅魍魉。接到消息后,清风道长二话不说,收拾好行囊,随着来人匆匆下山。
两天后,清风道长赶到了扶桑镇。他一进小虎家门,便微微皱眉,眼神在屋里屋外快速踱步查看。只见屋内阴气沉沉,墙角似有暗黑色的气流涌动,隐隐散发着一股腐臭之气。随后,他让众人准备了香烛、黄纸、糯米等物,在院子当中摆起法坛。
清风道长焚香祭拜,口中念念有词,那低沉而又神秘的咒语仿若穿越时空,沟通阴阳两界。手中桃木剑挥舞,挑起符纸点燃,一时间火星四溅,橘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跳跃,映照着众人紧张的面容。片刻后,他大喝一声:“何方邪祟,还不现形!”声音仿若洪钟,震得人耳鼓生疼。
只见原本平静的角落里,突然刮起一阵旋风,风中似有隐隐哭声,哀怨而又凄凉,让人毛骨悚然。旋风越卷越大,尘土飞扬,杂物在空中乱舞。
道长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八卦镜,那镜子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他对着旋风照去,镜中竟映出一个身着白衣、面容模糊的女子身影。女子身形飘忽,仿若一缕青烟,头发长长的,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瞧见那苍白如纸的下巴,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女子哀怨地哭诉,原来她是多年前葬在那片荒坟地的孤魂。她在世时,本是邻村的一个普通姑娘,家中贫寒,却生得一副好心肠。有一年,村里闹饥荒,她为了让家人活下去,偷偷跟着一伙人外出寻粮,却不幸遭遇山贼,惨死途中。死后,家人无力将她厚葬,只是草草地将她埋在那荒坟地,连个碑都没立。多年来,她孤苦伶仃,在黄泉路上徘徊,不得解脱。那日小虎路过时,无意冲撞,又因他近日劳累,阳气不足,被她跟上,只想寻个伴,并无加害之心。
清风道长听后,神色缓和,对着女子说道:“姑娘,你既已离世,就该早入轮回,莫要留恋尘世,纠缠凡人。尘世繁华,终是一场空,你这般执念,只会让自己受苦,也连累他人。”接着,他洒下糯米,以桃木剑画符,为小虎驱邪。糯米落地,仿若一颗颗白色的子弹,驱散着周围的阴气;桃木剑所到之处,黑色的气流仿若冰雪遇见暖阳,迅速消散。
做完这一切,清风道长又带着众人来到荒坟地。他在女子的坟前摆上祭品,烧了纸钱,超度亡魂。橙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黄纸,纸灰随风飘散,仿若一只只黑色的蝴蝶。清风道长口中吟诵超度经文,声音悲悯而又庄重,回荡在荒坟地上空。
说来也怪,法事做完,小虎的烧慢慢退了,人也清醒过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却能喝下米粥,慢慢调养。此后,小虎对走夜路心生忌惮,每次出门都赶在天黑前回家,而那片荒坟地,村民们也自发地在清明、中元等节日多烧些纸钱,祈求安宁,再未出过类似的怪事。岁月悠悠,这场风波渐渐沉淀在扶桑镇的记忆深处,偶尔被老人提起,警示着后人莫要在夜间乱跑,招惹那些未知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