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毕懋康带着朱慈烺登上远处高台,周边锦衣卫密集护卫着。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朱慈烺虽然并不觉得有啥危险,但下面人可不敢冒这个险,谁敢拿九族做赌注啊,无奈,朱慈烺只好应了毕懋康,来到远处观摩。
其实铜炮炸膛的几率非常小,而且铜的延展性非常好,就算是炸膛了,也只会炮身变形,不会如铁炮一般,直接就成了大型破片手榴弹了。
而且铜的耐热性和散热性比铁也强出不少,好处比铁多太多了,但在缺铜的大明,铜炮造价也比铁高了几倍,这玩意儿都能直接当钱花。
也是近几年不断通贸日本,才低价换取到可观的铜产,日本物资匮乏,以物易物非常划算,而且他们盛产金银铜,价格相对国内,低了一半不止。
安南的金银铜矿同样丰富,朱慈烺现在腾不出手,只能看着西班牙、葡萄牙、荷南等国殖民掠取,再到大明换取奢侈品拉回国内赚取巨额差价。
待高台上的毕懋康亲自打下发射的令旗旗语,炮手点燃了早已装填完毕、等待发射的大炮引线,引线燃烧异常迅速,完全不似后世的引线那么慢,几乎几个呼吸间,不到半米的引线已燃烧殆尽,点燃了炮身底部火药。
“嘭”的一声巨响,显然,装了颗粒火药的大炮率先击发,同样引线,同时点燃的三门炮,显然颗粒火药燃烧更加迅速,更加充分,紧接着就是两声不分先后的炮声响起。
三枚实心弹先后飞出,同样的仰角,但肉眼可见的,颗粒火药的实弹飞得更高更远,下来就是加了膛线的实弹,而对比这两个,粉末火药的实弹则早已在做下落运动了,显而易见,颗粒火药和膛线更猛。
毕懋康激动的手一抖,胡子都撤下几根,待得实弹落地,立马跳起来嘶吼道:“刘玉明,快,差人快马去测,三个实弹飞出去落地的距离都是多远。”
然后转过头激动的对朱慈烺说道:“殿下真乃神人也,这两个办法现在看来都是作用巨大啊,老臣肉眼可见,胜出原来不少,这个改进完全可以继续。”
“是啊,殿下睿智英明,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啊,这改造完成,敌人的火炮看都没看到我们,我们就可以先下手为强消灭敌人了,哈哈哈。。。”
“确实,两军对轰,敌人也够不到我军大炮,稳立不败之地啊。。。”
。。。
周围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朱慈烺也是心情大好,一边敷衍应和,一边等待测距的人回来,拿着刻有尺度的绳子的军械司衙役,飞快的拉着绳子测距。
不到两刻钟,回来的人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各位大人,经过测量,一号炮位,实心弹发射距离为一百七十七丈又一步许,二号炮位,实心弹发射距离为三百六十丈许,三号炮位,实心弹发生距离为四百零二丈又一步许。”
“嘶。。。”现场吸气声不绝于耳。
解释一下明朝的计量单位,一步约为一点五米,一丈约为三点三米,一里约为600米,‘步’是距离单位,不是按你平常走多少步的那个距离测算,而是固定的计量单位。即一里约为三百六十步,约为一百八十丈。
“好啊,一个射出二里远,一个射出二里半,是之前的两倍有余啊,若是两者叠加,岂不是能飞出五六里远,这要赶上大将军炮了啊。哈哈 。。。”副院长孙和斗也是高兴的胡子乱颤,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道。
此番是军事实验,擅长此道的皇家科学院院长毕懋康和副院长孙和斗都有跟来测试,另一位副院长宋应星,此刻正在孝陵卫附近的军田里春耕呢。
北京来的军属,也没分完南京周边收缴回来的军田,还有大半空闲,没法,朱慈烺只能再次把田租给以前的佃户耕种,但种什么就是朱慈烺说了算了,现在的宋应星,正在实验各类新作物呢,暂且不提。
“孙院长太过乐观了,这可不是一乘二二乘三这么简单,本宫估计,最多五里就撑死了,断断不会达到六里。”朱慈烺其实也摸不准,只是自我推测道,当然,他也希望越远越好。
而且这还是四十五度的最大仰角了,实心弹在最大仰角,杀伤力就会下降,这就是抛射角度的复杂学问了,简单来说就是,垂直丢下来的铁球,在地上可能直接砸个坑就不动了,最对原地弹一下。
但要是斜着丢出去的铁球,那就是会在地上不断弹跳前进,最后贴地滚动,很明显第二种对敌人杀伤力最大,最好是平射的威力最大,接近枪能,但相对的,距离也会大大缩短。
“殿下不必纠结这些,超出三里,其实我们就能碾压现在的其他大炮了,野战的话,更是无人能比,所以最大射程五里也好六里也罢,差距不是太大,所以,臣是非常期待颗粒火药和膛线的叠加效果啊。”
孙和斗不以为然,确实最大射程差一点无所谓,这些他们后期再研究就是了,现在要的,就是对其他火炮形成断崖式碾压即可。
“呵呵,孙院长说的不错,纠结这些没什么意义,孙院长去安排试射吧,本宫也是非常期待啊。”
“臣遵旨。”孙和斗底气十足,领旨离去,一向沉稳的汉子,现在走路一蹦一蹦的向着火炮疾行而去,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不一会儿,又是一声炮响,随着实心弹的飞出,接下来就是略显漫长的等待了,这次只有一发炮弹飞出,凭肉眼,是没法去比测到底威力提升了多少,所以,只能等着测距之人回来回复距离。
就在众人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哪个衙役终于回来禀报了:“禀殿下和各位大人,此次试炮,实心弹测距七百四十丈许。”
‘呼’。。。众人心底长出一口气,虽然没有期望当中五六里的距离,但四里多的距离,对于这么一门小炮来说,其实也已经很夸张了,这在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要是换在大将军炮上,不得轰出十里开外?‘嘶’,这他娘的这么一想,好恐怖啊,但到底怎么样,也要测了才知道。
“好啊,四里多的距离,也足够了,以后要是打骑兵,可多发射好几轮不止啊,定然叫敌人人仰马翻。”
“不错,蒙古和建奴的好日子到头了。”
“苍天呢,我大明复土有望了。”
几个老头子哭天喊地,好像已经北伐成功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在给他演戏,看的朱慈烺暗翻白眼。
众人回到炮位,朱慈烺伸手摸了摸炮身,没有丝毫的发热感觉,一时也心中振奋,回过头道:“好了,今天的试射就到这儿吧,杨宇。”
“臣在。”
“传令给骆都司和陆都知,让他们二人各派锦衣卫轮流保护皇家科学院众研究人员和家属的安危,科学院的各位大人,每人配置四个锦衣卫校尉,日夜守护安危。”
“是,臣这就去传令。”
“这。。。”听到这话的众大臣却脸上微微有些不太自然了,一时气氛有些凝结。
朱慈烺见状,不得不开口解释道:“诸位爱卿放心,孤没兴趣也没时间想了解你们的生活,孤只是在安排你们的护卫和安危,你们千万别觉得孤小题大做。”
“我们的大炮、火药、燧发枪威力一经流出,敌人势必会派人刺探的,给你们说说吧,崇祯初年,北京工部、兵部、内官监、兵仗局,每年光建奴和蒙古的密探就能抓几百人。”
“绑架工匠家属,官员家属要挟就范的,数不胜数,直到三顺王带着孙元化,也就是孙副院长的父亲在登莱筹备的最新的一批火器,俘海投奔建奴,建奴这才放弃了在北京对火器的刺探,而孙巡抚也因此落罪,斩于西市。”
“现在,诸位还觉得小题大做吗?你们说,若是建奴在新式火器上吃了亏,他们会如何行事呢?到时若是失了国家机密,斩了你们的九族事小,若是影响前线吃败仗,那,你们就是国家、名族的罪人了。”
众人越听越觉得瘆人,好家伙丢了机密要斩九族?罪不罪人先不说,这他娘的,以前以为是最安全的衙门了,专心搞学问、搞技术就行了。
没有其他衙门的倾轧,也没有前线的危机,跟着京师,安全的不要不要的,现在看来,危险重重啊,到时要是谁泄了密,朝廷要是查不到,啧啧,可不就得全部落罪嘛。
哎呀,有必要,有必要,安全很重要,“殿下。。。要不,您再多派点人保护一下我等家属?”
“呵,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这里毕竟是大明京师,贼人不会明目张胆,有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在南京驻扎,足够了。”
“再说了,要是真遇到了这种事,一个两个的老婆孩子重要,还是九族重要,相信你们自有判断,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若是老婆孩子真的不幸,为国捐躯,朝廷必会加倍补偿,孰轻孰重,诸位自己掂量吧。”朱慈烺略显残酷的说完,带着人就是上了座驾,准备回城了。
“这。。。院长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真的家人被要挟,朝廷还能怎么补偿啊,没想到这衙门也是如此危险。。。”
“是啊,院长大人,你可要给大家想想法子啊。”
“老夫能有什么法子,再说了,要是泄密或者窃取情报,那也是老夫首当其冲,问罪也是老夫扛大头,老夫找谁说理去。”
“以后自个儿小心点,让家人也防备些,这不给你们配了锦衣卫护卫嘛,贼人作案,潜进来几个人,还能奈何的了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