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切近,汪雅臣匣枪当先打响。弟兄们亮开架势狠克。枪弹带着复仇的怒火弹弹咬肉,那是人仰马翻一枪一个、手榴弹一炸一片、机枪一扫一面。
日本兵狂傲至极,嗷嗷地往上冲,结果仍是人仰马翻。鬼子连续冲锋受挫,伏地以人马尸体为掩体,集中火力对抗射击,分出一部兵力迂回包抄。
遥望见,鬼子后队把炮调上来了,又分兵包抄后路妄图聚而歼之。
汪雅臣低声发出扯呼,弟兄们悄悄后退骑上战马,从一树林角落悄悄出了林子,风驰电掣远走高飞啦。
鬼子叮当炮击一阵子,包围上来空挠两爪子。
弟兄们急急催马奔驰,看看天色已是黄昏,发现后头追兵来了!
六壮士急忙下马牵着坐骑,迅速躲进道旁没收割的高粱地里。
追兵骑队呼啦啦驰过去了。
弟兄们重任在肩心急似火上马赶奔。
是夜流云行空月儿不明星光惨淡。
汪雅臣在前,王维宇、张忠喜、马三强和谢丰居中,郑长锁垫后,一行急速朝东北走。远处火光明灭,绕过村庄狗吠声声,传来哭声悲切。夜凉如水,六弟兄却烈火在胸马不停蹄。
正行之间,身后有马队呼啦啦如飞追来。六人牵马闪身钻进路边苞米地里隐蔽。马队顺道向前追驰而过。
六壮士离开大道穿庄稼地绕着往东,尽拣荒僻小路疾走。猛地亮灯耀眼汽笛长鸣,一列火车咔嚓咔嚓地往北飞驰。
汪雅臣等人隐身在庄稼地头,火车驰过,六弟兄跨过铁路奔东北。越岗过村速度疾快,汪雅臣忽觉脚下泥软水湿。王维宇取火一照,芦苇尽头白亮亮一片大水,方知是来到松花江边上了。
六弟兄沿着江边逶迤寻船摆渡,发现几丛树棵子后边有个小小的草棚。刚刚接近,茅棚里有人喝问:“干哈的?!”
汪雅臣搭话:“老乡,我们有急事,想求您的船上对岸去。”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什么急事呵?”
马三强焦躁嚎哰一声:“抓逃兵!”
这嗓子好使。窝棚里钻出两个人来,扛着桨走到水边推船进水,哥六个弃了战马上了渡船。
雾霭漫江,船家双桨翼展哗啦撩水前行。
忽然,身后骑队呼啦啦涌至,几支火把摇晃:“汪雅臣,团长命令快回来!升你连长啦!……”
汪雅臣招呼:“弟兄们,你们也来吧,一块儿打鬼子去!……”
船渐行渐远,行至北岸。
哥几个谢了船家上路,苍穹压铅堆墨凄风送星星雨点。哥六个疾行秋雨沙沙加急,天麻麻亮时闻听狗咬,来到了一个小小山村。
一户人家亮着灯光,房顶烟囱袅袅冒着炊烟。
汪雅臣:“弟兄们又累又饿了,就到这家,休息一下吃点饭吧。”
王维宇上前敲门,一个腰间扎着围裙的老头打开了门。
老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这帮不是一般人物:“列位有何贵干?”
王维宇:“老大爷,我们几个走夜路饿了,想在你家休息一下,吃点饭,行吗?”
这老头十分开通爽快答应:“行,请进屋吧。”他让开地方让六人进屋。
弟兄们进屋一看,一盏油灯灯光昏黄,屋里蒸汽弥漫,仔细一看老汉正在做豆腐呢。豆浆已经过完包,老汉拿起掏火耙,从灶膛里扒出一堆红堂堂的木头火炭:“先把湿衣服烤烤。”
谢丰和马三强脱衣服烘烤。
老汉拿来一个瓦盆,从缸里舀了大半盆豆浆:“来,喝点豆浆,暖暖身子。”
弟兄们又饥又渴前心搭后腔了,张忠喜和郑长锁拿碗开始喝豆浆。
王维宇抽着烟捏着眼袋:“大叔,您贵姓啊?”
汪雅臣端着油灯照着亮,老汉开始用卤水点豆腐:“免贵姓李呀。”
屋里蒸汽淡了一些,王维宇端详老汉大约四十多岁年纪:“大叔,您仁义厚道,您的脸模跟一个人很像。”
老汉问:“跟谁像呀?”
王维宇:“蛟河街上开药铺的李文智。”
老汉:“你俩认识?”
王维宇:“他给我妈治过病,慈善医道好,人们都叫他神医。”
老汉:“哦,他是我大哥,我叫李文慧。”
王维宇:“哎呀,大叔,咱们可是真有缘分啊。”
老汉点头:“是呀,快喝点豆浆,一会儿饭就好了。”
李婶已经在张罗做饭。
李叔开始把豆腐脑往木盘里舀,舀完把豆腐包盖好拿石块压上。
弟兄们的衣服烤干了,饭也好了。
李大婶招呼吃饭。
红小豆闷高粱米饭炖大豆腐,李大叔张罗喝高粱烧,弟兄几个推辞没喝。王维宇推辞不过,只好喝了一碗。弟兄们饿极了,这饭吃得分外香甜。
李家有俩半大小子,老大十五了叫李友发,老二叫李友才十二岁。哥俩跟弟兄们很亲近,摸着枪稀罕。
汪雅臣对小哥俩说:“你俩使劲长啊,到时候小鬼子要是没被打跑,你俩就跟俺们打鬼子去!”
小哥俩欢欣鼓舞,一个劲地点头答应。
吃完饭,看天气雨歇放晴了。弟兄们要走,李文慧两口子挽留不住。
王维宇掏出三块大洋给李家。
李文慧高低不收。
六弟兄好说歹说方才留下。
李文慧送到村口。
六弟兄告别上路急急赶奔,走到晌午时分,王维宇指说前面就到家了。
不多时,眼前一道弯弯的山岗红叶缤纷拥着一个小山村。六人脚步加速奔屯子,刚近屯边发现大事不好,屯北来兵了!
六弟兄凛然戒备。说这三个是尖兵吧,身后却没有大部队。五弟兄一合计,雄赳赳往前上。对面的兵也发现汪雅臣他们了,一个抱着挺轻机枪的大个子喊:“哪部分的?!”
张忠喜亮开粗大嗓门反问:“你们哪部分的?!”
扛机枪的大个子一怔:“哎哟,是张忠喜啊,张哥!”嘴上喊着脚下大步迎过来了。
张忠喜奇怪,弟兄们纳闷,仔细一看,认出这大个子是和汪雅臣在全团摔
跤的罗大川。两下里疾步凑到一起,又说又笑又拍肩膀又紧着打听:“你仨干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