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枭望着岁眠在星光下的侧脸,心中涌起一阵久违的悸动。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你紧张得把红酒洒在了白裙子上。”
岁眠嘴角微微上扬,“你当时说这样更好看,像一幅水墨画,我就知道你这人油嘴滑舌。”
“但那幅水墨画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祁枭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深红色的酒渍在裙摆上绽开,像极了丽江古城墙上的三角梅。”
岁眠转过头,月光在她眼中流转,“那时候你每天都会给我发一首自己写的小诗,哪怕只是三行。”
“我现在也可以——”
“嘘。”岁眠将食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不用勉强。我们都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了。”
夜风拂过阳台,带来楼下花园里新开的丁香气息。祁枭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进书房,翻找着最底层的抽屉。岁眠好奇地跟过来,看见他捧出一个褪色的蓝绒布盒子。
“这是?”
祁枭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十张泛黄的纸条。“你写给我的所有便签,出差前、生日时、吵架后...我都留着。”
岁眠拿起最上面一张,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冰箱里有你爱吃的排骨,热三分钟就好。别太想我。——出差第五天的眠”
她注意到纸条边缘有轻微的卷曲,显然被反复展开看过多次。
“这张是你第一次单独出差时写的。”祁枭轻声说,“那天我热了三次排骨,最后全吃光了,结果半夜胃痛。”
岁眠的眼眶又红了,但这次是因为截然不同的情绪。她抚摸着那些纸条,每一张都承载着他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我以为你早扔了。”
“还有这个。”祁枭从钱包最里层抽出一张照片,是他们在丽江四方街的合影。照片上的岁眠穿着那件“水墨画“白裙,祁枭搂着她的腰,两人笑得毫无保留。
岁眠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描摹着影像中两人年轻的轮廓。
“我们现在依然拥有全世界。”祁枭指向儿童房的方向,那里传来辰辰轻微的鼾声,“只是有时候太忙,忘了停下来看看。”
岁眠突然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祁枭感受到温热的湿意渗透衬衫,他抚摸着她的长发,闻到熟悉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奶香——那是星遥午睡时蹭在她身上的味道。
“我害怕...”岁眠的声音闷闷的。
“怕什么?”
“怕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抬起头,泪光闪烁,“怕这次和好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又会回到那种...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陌生人的状态。”
祁枭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泪水,“不会的。这次不一样,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他顿了顿,“你知道我今天拒绝王总时想到什么吗?”
岁眠摇头。
“想到辰辰三岁生日那天,我答应带他去海洋馆,结果临时被叫去开会。等我晚上十点赶到家,他穿着小鲨鱼睡衣,抱着新买的海洋图鉴睡着了。”
祁枭的声音有些哽咽,“第二天他兴奋地问我什么时候去看真的鲨鱼,我却只能告诉他爸爸这周末又要出差。?”
岁眠握紧他的手,“那天他哭了好久,最后是我答应带他去,他才勉强同意。”
“而我甚至不知道这件事。”祁枭苦笑,“我错过了太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们回到阳台,茶杯里的花茶已经凉了,但谁都没在意。岁眠靠在祁枭肩上,突然说:“其实我也有错。”
祁枭挑眉看她。
“我太要强了,总想把工作室做到完美,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什么。”
岁眠玩弄着他衬衫的纽扣,“但今天看着你和孩子们放风筝,我突然意识到——没有人会在我临终前说'真佩服她把甜点店经营得多好',他们只会记得我是不是一个好妻子、好妈妈。”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又渐渐远去。祁枭沉思片刻,“我们定个规矩吧。”
“什么规矩?”
“每周至少三次全家一起吃晚饭,手机关静音放在玄关。
“祁枭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谁要是违规...”
“就承包一周的洗碗工作!”岁眠接话,眼睛亮了起来。
“成交。”祁枭笑着与她击掌,却被岁眠顺势拉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个吻像是一个新的开始,温柔而克制,却比他们过去几个月任何一次亲密接触都更令人心动。
分开时,岁眠的脸颊泛起红晕,像是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光。
“对了,”祁枭突然想起什么,“下周六的约会,我订的是那家新开的星空餐厅。”
岁眠惊讶地睁大眼睛,“就是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那家?”
“我用了点小手段。”祁枭得意地眨眨眼,“王总的连襟是股东之一。”
“这就是商业精英的特权吗?”岁眠调侃道,随即正色,“不过说真的,不用那么奢侈。就像我说的,只要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祁枭打断她,“但偶尔也该有些特别的回忆。况且...”
他凑近她耳边,“餐厅顶层有观星台,据说能看到银河。”
岁眠眼中闪过一丝少女般的雀跃,随即又担忧道:“那爸妈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吗?星遥最近特别黏人...”
“放心,我妈早就列了个清单,从喜欢的睡前故事到常备药品,事无巨细。”
祁枭笑道,“她还说'你们年轻人该多出去走走,别像我们当年,等到退休才有时间享受二人世界'。”
岁眠靠回他肩上,轻叹:“爸妈真好。”
夜色渐深,小区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他们却舍不得结束这难得的宁静时刻,仿佛要把过去几个月缺少的交谈都补回来。
“其实...”岁眠犹豫着开口,“工作室最近接到一个海外合作邀约,法国的甜品品牌想在中国开旗舰店,看中了我们的设计。”
祁枭转头看她,“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刚接到的。”岁眠咬了咬下唇,“但需要我去巴黎考察两周,还要带团队做现场调整。我一直在犹豫...”
祁枭沉默了片刻,“你想去吗?”
“从专业角度来说,这是难得的机会。”岁眠的眼睛在提到工作时闪烁着熟悉的光彩,“但一想到要离开孩子们那么久...”
“去吧。“祁枭握住她的手,“我可以调整工作时间,实在不行请爸妈来帮忙。这是你的梦想,不该放弃。”
岁眠凝视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你确定吗?”
“确定。”祁枭坚定地说,“婚姻不该是彼此的束缚,而是让两个人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记得吗?这是我们婚礼上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