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审，沐家的律师胸有成竹。
路过自己的老师时，目不斜视。
对方停下，回头看着他，失望道：“田离，你用的全是我教的。这些年来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当初放弃推荐你，反而推荐了你的师弟，是我应该的。”
田离脚步一滞，转身时眼眸含着讽刺。
“老师，那个师弟和您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我清清楚楚。”
“我在为师弟师妹们整理资料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哦，你在夜店‘体验生活’。”
“我求着其他老师带我们去看真实案例时，你又在哪儿？！哦，你可是在准备着侵占我们辛辛苦苦做出的成果！”
“您有多久没有真正的打一场官司了？”
田离逼近他，在他毒蛇一样阴暗的眼神中，轻轻说：“你说你手上的稿，又是压榨谁做出来的？”
男人顿时攥紧手上的稿子，同时看向四周。
见无人，他将手上的纸狠狠的砸向他，手指着田离，怒斥：“你他*的在说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些都是我辛苦准备的，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恶毒，早知道就应该再留你学两年！”
“道德没上去的东西！”
“劳资会告诉你，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
田离的研究生延毕了两年。
在听见老师梦魇般的声音时，依旧心底发怵。
“律师哥哥！”
沐问生牵着沐知淮，自远处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呀？我们快走吧！”
离开前，沐问生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个律师，恰好和他对上眼睛。
中年男人面相庄严，一双眼睛含着精光，沐问生下意识不喜欢他。
场上，赵花翠这边的律师似乎是受到了刺激，激情讲解。
田离气势上有所变弱，节节败退。
王虹见状心下遗憾。
他当初还是很喜欢这个学生的，省事，又帮自己准备资料，又能带好师弟师妹们。
为此他特意卡着他两年，这学生实在是太好用了。
可以宣告胜利了，学生就应该永远是学生。
他如同一只斗胜的公鸡，将层层底牌全部亮出来。
脸上盛满了骄傲和喜色。
“别害怕。”
沐颂星放松坐在凳子上，扭头对着田离道：“他们没有后招了，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田离心下安了安，提高音量：“等等！我们还有证据！”
这是一段视频——
镜头里的沐颂星从口袋里面取出笔的时候，顺带从口袋里面带出了一包蜂蜜。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将记录表和笔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急匆匆下班了。
由于晚班还会有人，他就没锁门。
半夜，护士在休息室睡着，方书雪趿着拖鞋，轻轻走进来，打量着这里。
“方书雪。”
护士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来这儿了？睡不着吗？”
方书雪摇头，脚上踩着什么东西，随后静静离开了休息室。
待她离开以后，挪开了鞋。
地上赫然躺着一小袋蜂蜜！
座上法官：“沐颂星，你是否知情你口袋里面的蜂蜜掉了？”
沐颂星手指放在被告的桌板上：“不知道。”
“不可能！”王虹怒目看来：“你肯定知道，她告诉了你她想吃蜂蜜！所以你故意把那包蜂蜜遗漏在了那里。”
沐颂星：“我不知道。”
“你知道！”
沐颂星叹气，看向法官：“法官，我确实不知道，这蜂蜜是我从我妹妹那里抢来的，我自己还很想吃。”
王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突然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点开相册。
他将视频举起，亮给所有人看：“这段已经上传到网上的视频，大家都看到了！沐颂星亲口承认了他给方书雪喂了一滴蜂蜜！”
一滴蜂蜜实在站不住脚。
沐颂星：“……”
他闭了闭眼：“你知道我喂的那一滴，是什么时候吗？”
方书雪死前五天，就已经嚷嚷着想吃蜂蜜了。
沐颂星放下手中的文件：“方小姐，你不能找我要，我只是你的医生，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我还要负责的。”
从他入职第一天。
前辈们就在告诉他，尽量不要共情患者。
该开什么药开什么，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这一生治过的病人，有些责任一旦背上就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他们需要小心再小心。
方书雪眼神黯了黯。
沐颂星：“不过，我需要录个视频，顺带测量好你的血糖，在我看着的范围内，我只能给你尝一滴。”
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机。
方书雪顿时说：“谢谢！”
一滴蜂蜜，方书雪前后半小时的指标都在正常范围。
来围观的医院院长惊呆了。
不是，一滴蜂蜜，前前后后如此大动干辄，也太离谱了。
沐颂星拿着自己手上的U盘：“法官大人，我可是清白的，我这人从治病第一天开始，和病人除了看病检查的接触，其余的交谈都保存在其中。”
“毕竟，这和我的未来息息相关。”
其实他这么搞，一些烦人的病人看到镜头，也不会和他有什么过多交集。
除了实在没什么朋友的方书雪。
旁听席，沐问生跟着沐知淮鼓掌，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在鼓掌。
王虹这边被打得措手不及，他唯一的利器，只有这边的母子两个人，是方书雪的直系亲人。
这些已经在稿子之外，他想组织出自己的语言，突然发现只能反复提一句话：“赵花翠是她的母亲！方贪是她的弟弟！他们在为她讨回公道！”
他的话淹没在了旁听席的掌声中。
“都安静！”法官出声。
沐颂星的视线看向旁听席的方贪。
对方脸色铁青，冲动站起来。
沐知淮使了个眼色，方贪被身旁的人强制按在原位。
他只能无力站在原处，冲着沐颂星吼：“你胡说！是你害死了我姐姐！”
沐颂星拿着手中的几张纸，翻了翻，才怔然道：“法官大人，方书雪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她的家人联系了。她将自己的事告诉了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全程，方贪可只是签了个字，连一分钱都没出过。”
“他身上的名牌是拿着方书雪的钱买的，他的手机是最后一个月方书雪给他转账买的。”
“您可以查一查她给她家里人的转账，问一问她的朋友，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被吸血，到死也没有逃离出被规训的围栏。”
“这样冷情、冷血、冷漠的家人，真的在为她哭泣，为她寻找所谓的正义吗？”
沐颂星的眼神意味深长：
“说不定，只是因为一些一己私欲呢？”
旁听席瞬息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