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那些所谓的英雄,哪个不是只凭一身蛮力?”
“可叶大人不同,他靠的是这里。”
阿依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就像中原人兵书上说的那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而且……”
她顿了顿,脸上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而且他还那般……那般强壮……”
乌雅闻言,转过头,促狭地看着她。
“哦?一口一个‘叶大人’,叫得倒是生分。”
“阿依娜,前些天晚上在叶郎房里……你不是也挺主动的嘛?怎么这会儿倒客气起来了?”
阿依娜的脸颊瞬间腾起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有些慌乱地避开乌雅的视线,勒着缰绳的手都紧了紧。
“公主!你……你别取笑我了!那……那晚是意外……”
声音越说越小,几乎细不可闻。
“再说了,公主你才是得了陛下旨意,名正言顺要‘入门’的的正牌夫人。”
“我……我算什么?哪敢跟他……跟他太亲近,坏了规矩。”
想到和叶云的那晚,她心里其实甜丝丝的,却又觉得身份悬殊,不敢多想。
乌雅脸上的笑意更浓,主动伸出手,覆盖在阿依娜紧握缰绳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傻姐姐,说什么傻话呢。”
“在我心里,早把你当自家姐妹了。”
“你放心,等这次战事了了,回到京城,我定会跟叶郎好好说说。”
“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更何况,他对你也不是全无情意,我看得出来。”
乌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
“到时候,让你也名正言顺地进门,我们姐妹俩,也好有个伴。”
“你想想,那京城里规矩多,人心复杂,叶郎身边也不能总让那个武敏晃来晃去吧?”
“有你在,我们联手,看那个武敏还敢不敢,整天对着叶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阿依娜听得心中一暖,又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盼和对乌雅的感激。
她想象着和公主一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帮着叶郎应付朝堂内外的麻烦,尤其是那个讨厌的武敏,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嗯,都听公主的。只要能帮到叶大人……不,帮到叶郎,我做什么都愿意。”
……
另外一边。
五百里外的突厥大营,哀伤的号角声齐鸣,气氛压抑无比。
中军大帐内,突厥可汗匈利阴沉着脸,猛地一拍案几,震得上面的羊皮地图都跳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刚刚从居庸关逃回来的拓跋烈和布鲁,嗓音沙哑地低吼:“拓跋烈!布鲁!”
“你们给本汗说清楚!”
“那叶云,不过大宁区区小太监,他捣鼓出来的玩意儿,真有那么邪乎?”
拓跋烈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上前一步,急声道:“大汗!千真万确!”
“末将亲眼所见,那叫八牛弩的东西,隔着六百多步远,射出的硕大弩箭,威力依然惊人。”
“大王子和许多将领,根本反应不过来,便当场殒命!”
“还有那震天雷,扔下来就是地动山摇,炸得人血肉横飞,连人带马都掀飞了!”
“我们多少勇士,还没看到敌人,就……就被硬生生炸没了!”
他双眼赤红,越说越激动。
“还有他们的长臂弓!射得又远又准,穿透力还十分惊人,我们的盾牌根本挡不住!”
“当时在居庸关,根本不是打仗,那是一边倒的屠杀!”
“我们的将士,被当场打蒙,随即就像麦子一样被狠狠收割!”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拓跋烈粗重的喘息声。
匈利旁边的乌洛,以及其他几位部落首领,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甚至带着几分惊恐。
他们纵横草原多年,何曾见过这般闻所未闻的杀人利器?
布鲁脸色晦暗,接过了话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大汗,那叶云不仅武器厉害,心肠更是歹毒!”
“他明明有这些利器,却故意藏着掖着,还假惺惺写信给大王子,说什么要在居庸关城下投降,把大王子骗到那八牛弩的射程范围之内……”
“结果,他当着两军的面,当众下令射杀大王子,瞬间击溃我们的士气!”
“此人年纪轻轻,却狡诈如狐,阴险至极!无耻至极!”
“他算准了我们会轻敌,算准了我们会中计!”
“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他了!”
匈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神阴鸷地扫过众人。
他没再说话,但帐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叶云这个名字,还有他那些“邪乎”的玩意儿,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了每个突厥人的心头。
毫无疑问,原本让众人瞧不起的大宁“小太监”,已经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时,二王子铁突眉头紧锁,不满道:“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这次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话音刚落,帐内顿时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几乎要掀翻帐顶。
“二王子说得对!”
一个络腮胡子的部落首领立刻附和,脸上带着后怕。
“拓跋将军和布鲁将军都说了,那玩意儿叫什么雷的,一炸一大片,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还有那弩,几百步外穿透木头跟玩儿似的!”
“咱们的勇士冲上去,不是靶子是什么?”
“依我看,不如先回草原,养精蓄锐,等摸清了那小太监的底细再说!”
“放屁!”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将领猛地站起,唾沫星子横飞,指着拓跋烈和布鲁骂道。
“我看你们是被吓破了胆,在这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什么狗屁震天雷、八牛弩,定是你们打了败仗,怕大汗责罚,故意夸大其词!”
“一个阉人,毛都长不齐,能有多大本事?”
“我看国师和大王子就是轻敌大意了而已!”
“这回咱们点齐兵马,直接冲过去,踏平居庸关,把那小太监抓来点天灯!”
拓跋烈脸色涨红,气得浑身发抖:“哈桑!你说我故意夸大其词?”
“你去问问逃回来的弟兄们,谁身上没带着伤,谁没看到同伴被炸得四分五裂!”
布鲁也咬着牙补充:“那叶云阴险得很!他就是故意示弱,引诱我们攻城,然后用那些鬼东西屠杀我们!”
“这口气,我们咽不下,但也不能再莽撞了!”
“咽不下就打回去!”先前叫嚣的哈桑毫不示弱。
“难道被一个阉人吓住,我们突厥勇士的脸还要不要了?”
“大汗,末将请战,愿为先锋,定要拧下那叶云的脑袋!”
“对!打回去!雪耻!”不少年轻气盛的将领跟着吼叫起来,帐内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