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国杰出的皇嗣众多,大权最后落于一个籍籍无名、流落民间的皇子。若是只说是运气,墨怀钰是怎么都不信的。
血肉铺垫的皇位,少不了城府深沉、心狠手辣。
然而当亲眼见到这个人时,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说。
坐在金銮殿上的男人身着华贵的玄色衣裳,头冠垂落十二道五色玉石串成的冕旒,随着动作琅琅作响。
玉石流动,那张隽美的面容模糊而陌生。
一同前来的官员亦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晋阳国的皇帝和池家的大公子池宴西长得一一模一样!
墨怀钰眼睛微眯,暗中审视这个男人。
五官位置特点、面部轮廓和身形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气质。
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更加沉稳冷厉、一言一行都透着身居高位的尊贵和傲气。
比世家公子的池宴西更加锋芒毕露。
男人端坐于中央,斜眸睥睨两国大臣唇齿相讥、偶尔在重要问题发言,一针见血,对利益不作出半分退让。
墨怀钰这边亦是力辩群雄,两方都存在分歧,一时间达不成共识。
退朝时,墨怀钰上前一步,“不知能否同陛下细谈?”
殷宿衍颔首,说不上热情地同意了他的邀请。
七拐八弯,两人转入天子批改政务、接见朝臣的太和殿。
殷宿衍丝毫不顾及墨怀钰的身份,只丢下一句简单的“请坐”后便斜靠在柔软的椅子上,手拿着茶杯刮拌。
“陛下似乎不待见本王?”墨怀钰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落座,声线清朗好似单纯疑惑。
“逍遥王何出此言?”不屑于分他半个眼神,傲慢的态度直叫薛容暗自气闷。
“姑且是本王会错意了。”
墨怀钰摩擦着温润的戒指,眸子紧紧盯着不错过殷宿衍的任何表情变化,歉意道:
“一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身体不佳,最近眼睛模糊还常常认错人。”
殷宿衍淡淡撩起眼皮,眼睑下方的那颗泪痣裸露在光亮中。
“王爷的身体居然这般羸弱,竟然还千里迢迢来我晋阳,真是可敬。”
抑扬顿挫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别扭,倒像是在阴阳怪气。
墨怀钰好似没察觉,“早闻陛下威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陛下所言所行,总会让本王想起故友。”
“不知王爷说的是?”
“宴西。”
“……”
怀念而幽深的语气,不只是在叫唤故人还是单纯念着那个名字。
墨怀钰收敛笑容,“金宸池家的大公子池宴西,和陛下长得一模一样。若是本王在宫外见到陛下,必然会错认。”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事,朕倒是有些好奇王爷所言之人究竟长何种模样。”
“只可惜,宴西他已经病逝。”
浓密的睫毛垂落,半遮深色眼瞳,清隽潇洒的面容浮上淡淡的哀伤。
“就连他的妹妹——”
门外响起急促的跑动声,紧缀其后是明显慌乱的女声:
“贵人慢些跑,前方是太和殿,不可靠近的!”
侍卫严肃阻拦:“陛下正在同使臣议事,请贵人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