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从未为任何人停留过,但这次她却坚定选择了你,你可知这是为何?”
君临俊美面容溢出黑气,衬得冷峻的语调如霜严寒,不紧不慢的语气,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和傲慢。
这种话显得他和池初月亲密无间。
萧复行脸色未变,讥讽笑着往前:“你这次过来若只是想说这些,那请回。”
“萧止。”君临淡淡道,冷色的眸子扫过来,无悲无喜。
萧复行站住不动。
“十年前,梧??萧家少主萧止意外身亡,吾受萧家所托,前去为其招魂,但未有所获。归来之时,听得路人议论一件奇事:
某户人家有个童工被人虐打致死,但是片刻后,本已经断气的孩子却意外活了过来,神情不复从前,修为非凡,一招就能轻松将雄壮如牛的男人制伏。
吾深感惊奇,于是将那孩子带回了月隐宗,他自名——萧复行。”
萧止,字复行。
这是萧老家主亲自为他挑选的字,只是萧止没等到行冠礼的那日。
少年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难怪萧纪寒费尽心机暗杀我,原来是无妄真人助纣为虐。”
君临表情淡漠,没有解释。
生死有命,招魂不比寻常手段,当年君临不同意强行召来萧止的魂魄,故而严词拒绝。
谁知,此举竟被萧纪寒视为傲慢轻蔑,记恨多年。
“你说这么多,究竟是想干什么?”
君临垂眼,女子恬静沉睡,并不知外界的争锋相对。
他似叹似讽地扬长语调:
“吾实在好奇,阿月究竟是喜欢你,还是喜欢这具躯壳原本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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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的脸怎么受伤了?”池少女担忧的语气将思绪拉回现实。
萧复行眼神暗沉,若无其事地盖住伤口,“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我先给师妹端来热水,洗完脸我们吃饭。”
池初月点头,由着他代劳,一遍又一遍擦拭她的脸颊。如果不是池初月吃痛阻止,萧复行能一直继续下去。
对于这种比较亲密的事,他格外热忱,每回都是亲力亲为。
两人相处,完全不似寻常兄妹。
脑海中灵光乍现,池初月喝着汤的动作微不可察地滞了半息。
想通事情缘由,胃口也好了许多,池初月比往日多吃了一碗饭。
萧复行言笑晏晏,处理好后,便捂着她的眼睛带她来到房间。
“什么事情,要这么神神秘秘?”
萧复行站在她身后,温热的吐息洒在头顶上,“好了,可以睁开了,慢慢的。”
视线,先是浓郁的黑。
“好黑,为什么不点灯?”
“嘘,你看。”
池初月正眼看去,角落里,黄色的一点从角落亮起,扑腾着轻盈的蝶翼,向上跃迁。紧接着,是蓝色的萤火,粉色色……越来越多,五彩斑斓地闪烁在这一方天地。
梦幻又缥缈。
池初月惊叹着,“好美。”
“这是灵蝶。在当地的传说中,这是一种由神幻化而来的,性情高傲,一般不轻易接触人,如果有情人能够得到它们其中一只的祝福,就会相爱一生,白头到老。”
“怎样才知道得到它们的祝福?”借着朦胧的荧光,池初月偏头看他。
萧复行的面部轮廓被光线晕染得不真切,低着头,眼里点缀几点荧光,宛若灿烂的的星海。
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池初月放缓呼吸。
黑暗中,萧复行一只手紧紧贴着她的脊背,另一只手向上攀岩,不容反抗地按着她的后脑勺。
无言的暗示性动作。
萧复行像是在仔细揣摩她的心意,慢悠悠地道:“如果灵蝶祝福,它会停在你的肩上。在这之前,只需要做个小小的验证。比如,这样……”
侵略性极强的气息渗透过来,池初月闭了眼。
然后,是唇瓣上的另一份柔软。
珍重地轻轻摩擦,得到允许后是得寸进尺的轻咬,暧昧的香甜充斥每一个毛孔。
心脏隔着厚厚的衣裳紧贴,胸膛的心跳频率通过震动的胸膛传到另一颗心脏上。
呼吸交织互换,池初月趁着换气的瞬间,喘息着:“可是哥哥,我们是亲兄妹,这么做是不对的。”
萧复行爱怜地拂开她的发丝,柔声似水,“你的心在告诉我,你与我有着同样渴求。”
池初月埋进他怀中。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该这样的……我应该拒绝你的……可是我做不到,我舍不得……”
内心自我的挣扎无疑是煎熬的。
胸襟被泪水打湿,浸凉一片。
萧复行捧着她的脸,“阿月,看着我,不要排斥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兄长池星澜,还是师兄萧复行?”
那双熟悉的凤眼,和她是那样的相似。
池初月泪眼朦胧,显得有些迷惘,“哥哥在说什么呀,师兄就是哥哥呀,哥哥也是师兄。”
“不一样的,师妹。”
萧复行叹了叹气,心里压抑的情感倾吐而出,迫切地想要证明这段感情不是他一厢情愿。
“阿月,我其实,不是你兄长。”
“什么?”
“我本名萧止,是梧??萧家人,前世遭萧纪寒等人暗害身死,魂魄却意外降附在另一具少年人的身体上,这才有了现在的萧复行。”
池初月从他怀抱中退出来,琥珀色的眼珠在昏暗的环境显得黝黑,“我听不懂?”
“这具身体与你有着相同的血液,但灵魂,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
欺骗——这个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松下,萧复行隐隐松了一口气,终于光明正大地对她说,“我喜欢师妹,想要以萧止的名义。”
而不是池星澜。
池初月恍然若失,血液也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冷却,“那,这原来的那个人呢?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十年前醒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不是一体双魂,那就是原来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
血气上涌,挤得人胸闷气短。
这个人,不是她的兄长。
“师妹,我不是有意隐瞒你……”
池星澜死了,死在他们分别的十年前。
“我只是想证明,师妹喜欢我是因为我,而不是其他人的缘故……”
她没有兄长了。
她早就没有兄长了。
“如果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任你处置……”
这个世上,再没有她的亲人了。
“阿月!”
倒下的最后一幕,是那个叫萧止的人渐行渐远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