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村子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喜庆又忙碌的气息。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孩子们在街上嬉戏打闹,大人们则忙着打扫房屋、贴春联。然而,对于王建明来说,这一天却成了他一生中最难忘的噩梦。
王建明从热炕上爬起来,脑袋昏昏沉沉,昨晚那顿酒像是还在脑袋里晃荡。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就靠着儿媳妇在村委会开的小卖部维持生计,自己呢,也就每年春节前夕,靠着给别人杀猪收点费用,再用猪下水换点零花钱。平时在村里,他就是那种大事不操心,小事不管的主儿。
今天接了个杀猪的活儿,雇主催得急,王建明迷迷糊糊就去了。到了猪圈,他也没细看,抄起家伙事儿就上手。猪血一放,猪没了动静,旁边帮忙的人开始七手八脚地准备烫猪毛、分割猪肉。就在他们封路(农村杀猪后处理场地的一种方式)的时候,王建明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猪的蹄子,这一看,他的酒一下子全醒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完了,完了……”王建明嘴里喃喃自语,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淌。他杀的,竟然是一头六指猪!在这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杀猪不杀六指猪,也就是五趾之猪。在农村,老辈子传下来的说法,五趾猪是人的前世投胎,杀了它,就等于杀了人,会带来数不清的业障和不幸。还有些地方,把五趾猪看作不祥之物,杀了它,厄运就会缠上自己和家人。
王建明慌了神,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可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声张,只能硬着头皮把剩下的活儿干完。回到家,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都没出来。晚上,躺在床上,王建明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头六指猪的模样,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控诉。
从那以后,奇怪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儿媳妇的小卖部生意一落千丈,原本热热闹闹的小店,现在一整天都没几个人光顾。家里养的鸡,一夜之间全都死了,脖子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鸡血被吸得干干净净。更可怕的是,每天晚上,王建明都能听到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低声咒骂。
王建明实在受不了了,他找来了村里最懂这些事儿的刘婆婆。刘婆婆听他说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这是冲撞了忌讳,惹上脏东西了。”刘婆婆皱着眉头说,“得赶紧想办法化解,不然这祸事还得接着来。”
在刘婆婆的指点下,王建明准备了丰盛的祭品,带着家人来到杀猪的地方,摆上猪头、水果和香烛,一家人齐齐跪下,向那头六指猪磕头赔罪。王建明一边磕头,一边流泪:“猪大仙,是我糊涂,是我该死,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一家吧。”
做完这一切,王建明满心期待着事情能有所好转。可当晚,他又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那头六指猪变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还我命来!”那人的声音在王建明耳边回荡,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王建明的儿子突然生病,高烧不退,怎么治都不见好。王建明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过错,连累了家人。
就在王建明绝望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云游的道士。道士看到王建明家的情况,掐指一算,叹了口气:“你这是犯了大忌,不过还有一线生机。”道士让王建明准备了七七四十九只纸鹤,每只纸鹤上都写上忏悔的话语,然后在村子的十字路口烧掉。
王建明照着做了,当最后一只纸鹤化为灰烬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光。从那以后,家里的怪事渐渐少了,儿子的病也慢慢好了起来,儿媳妇的小卖部生意也开始有了起色。
经过这件事,王建明彻底变了。他不再好吃懒做,而是跟着儿子一起,努力操持着家里的生计。他知道,有些规矩,不能破;有些敬畏,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