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那里的话,我只是先陪嫣然练字。”沈非晚目光直直望着他,盈着一圈淡淡的光,半分不曾犹豫过,“世子晚上还用膳吗?”
萧苓眸子里,一抹凌厉隐忍而过。
忽的,嘴角轻勾弧度,“刚才,我什么都没吃。”
原来,阮禾那句话,她听进去了。
萧苓忽然跨步往前,紧盯着沈非晚的反应,“夫人在宫中可吃过了?”
“不曾。”
沈非晚觉察不到他前后如同两人的缘由,下意识往后退。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花坛围边。
一个闪身的距离,她惊呼半句,就被人勾进了怀中。
四目相视,沈非晚只觉得心脏的跳动愈发不受控制,她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萧苓的衣衫,目光不自觉地向旁侧移开。
刚刚好,对上了正牵着沈怜心走进院子的萧念安。
“世子,有人来了。”
沈非晚垂眸,长睫毛轻轻颤动着。
萧苓只顾着凝神看她,鼻息之间缠绕的气息几乎令他难以自持,他险些就要丢弃自己伪装的孱弱世子的事实。
若是能再与她亲近半分,他……
萧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再扶起沈非晚,缓声道,“夫人小心,可伤到了?”
沈非晚轻轻摇头。
可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息始终不曾散去。
而此时,萧念安就在后面注视着这一切。
他胸口凭白升腾起一阵怒意。
偏又无法发作,面上的笑容也缓缓褪去。
沈怜心就站在他身边,将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沈怜心嫉妒地盯了过去,提高了声音,“听说阮禾郡主来了,我们可来得及一见?”
她明明早就知道。
也在外面等着看沈非晚的笑话,看沈非晚失控无措地在萧苓面前变成一个泼妇,这会儿又成了赶来见阮禾郡主了。
沈非晚眼眸微微抬起,便知晓了沈怜心的来意。
她想火上浇油?
可惜。
沈非晚偏偏不如她的意。
“阮郡主已经走了,若是你们想见,便去肃秦王府拜访吧。”
那肃秦王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阮禾郡主的生父战死沙场之后,母亲也在当年病逝,齐帝赞许阮家有功,便赐了号,奉了大齐的郡主。
自那后,阮禾就住在了肃亲王府里。
虽是郡主,但阮禾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身份地位与公主仅有血脉之隔。
肃亲王膝下无子,近年来年岁已高,府中各项事宜都由阮禾做主。
若是谁能娶了她,便等同于封爵拜侯。
在萧苓上一次被齐帝封赏的时候,京中之人便盛传,萧苓会在下一场得胜之时,迎娶阮禾郡主,那也意味着,虎符军和永安侯府的势力会极大增强。
且不说他们二人是否愿意,齐帝和周皇后便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当时阮禾郡主主动离开了京中,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沈非晚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些往事旧忆。
她也清楚沈怜心必然会仗着有孕在身,拿这些话来讽刺她。
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闻言,沈怜心面上浮起淡淡笑意,“那便也不用了,婆母和夫君过几日会在府中摆宴,庆贺朝花节,届时也会邀请阮禾郡主,到时再相见也不迟。”
“只要送去请柬,哪怕是看在世子的份上,相信阮禾郡主也一定会来的,毕竟,他们的交情又岂是外人能知晓的。”
沈怜心说罢,还特意补上一句,“是吧,夫君?”
萧念安顺势点头。
可他的心思都在刚才那一幕上面。
哪怕萧苓身子不行,沈非晚还是与他那般亲近?
萧念安眉头锁紧,不由得想起了连月来做的美梦。
梦中,他也曾那样亲近沈非晚,可当着面,他却只能称呼她一句大嫂。
心中焦灼,又听到沈怜心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无比烦躁。
“既然郡主已经离开,那咱们就先回去吧,你刚刚有了身孕,也不能在外面久留。”萧念安比谁都更在乎这个孩子。
自从沈怜心有孕以来,无论她提什么要求,萧念安都会应允。
他们今日过来,也是沈怜心缠着他非要来的。
说是她早就想见见阮禾郡主的真容,今日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愿放过。
可眼下人已经走了,萧念安便不想再留在这儿。
瞧着他大哥和沈非晚郎情妾意,他心中实在不舒服。
偏偏听到沈怜心捂着小腹,“我怎么这么难受,多半是天太热了,我想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嫡姐不会赶我走吧?”
“随意。”
沈非晚表情淡淡的。
就算她拒绝,想必沈怜心也会百般赖着不走。
倒不如顺着她,会省去许多麻烦。
萧念安紧张起来,扶着沈怜心的时候,还多加嘱咐,“慢些,你再慢些!”
恍惚间,沈非晚好似瞧见了上一世的萧念安,他为了宠护卢娇俏和另外两个姨娘,花了多少心思。
哪怕日夜吃那些大补丸,他也要与她们同床共枕。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非晚便不愿与他同屋同桌,心里像是缠了一个死结,看着碍眼,看着恶心。
但为人妻子,总会有那一天。
世间哪有男子不纳妾。
如今萧苓告病在家,也是为了躲一时清净。
阮禾在这个时候回了京城,若是为了博得她的心,萧苓会改变原本的计划,也说不定。
沈非晚这边琢磨着,忽然觉得腰间一紧。
是萧苓的掌心扶住了她的腰肢。
“夫人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沈非晚想躲开,又被他攥得紧了些。
她心中也奇怪,明明这屋檐下足够阴凉,怎么他的掌心就如同烫红的铁,惹得她皮肤一阵战栗,心中又酥麻不已。
沈非晚镇定下来,往旁侧让了半步。
“我去看看是否有吃的,免得,她在西院空坐着,被婆母知道,要说我不知厚待有孕的庶妹。”
她凡事,都会想在前面。
不去触碰任何人的底线,精心调整周旋。
但今日,萧苓却不愿再依着她。
他抬手,抓住了沈非晚的手腕,“你也操劳了一天,何必再忧虑这许多,是她非要来,非要赖着不走,吃或不吃,那是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