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酒店后。
乔星佳拿房卡刷开门,沈轻纾眉头一皱,捂着嘴急匆匆冲进浴室。
浴室里传来沈轻纾的呕吐声。
“阿纾——”乔星佳急忙追进去。
傅斯言和秦砚丞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痛苦的呕吐声,两人表情均是凝重。
好一会儿,呕吐声才停止。
乔星佳扶着脸色惨白的沈轻纾从浴室走出来。
房间是双床,乔星佳把沈轻纾扶到一张床上。
沈轻纾十分难受,躺下后闭着眼便昏睡过去了。
乔星佳摸了摸她的额头。
有点低烧。
她给沈轻纾盖上被子,起身走到门外,看着秦砚丞说:“把你的医药箱留给我。”
秦砚丞把医药箱递过去,“她还好吧?”
乔星佳扫了眼傅斯言,冷声道:“托某人的福,空中呕吐不止,落地喜提低烧,你说好不好?”
秦砚丞:“……”
乔星佳一把抢过秦砚丞手里的医药箱,甩手关上门。
门外,秦砚丞摸了摸鼻子,摇摇头,“哎,你说你整的这事情……造孽啊!”
傅斯言薄唇抿着,面色冷沉。
片刻后,他转身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秦砚丞冲他背影喊:“喂,你去哪呢?”
……
房间内,乔星佳给沈轻纾量了体温。
三十七度七。
还好温度不算高。
打开医药箱,翻翻找找,也没找到孕妇能用的药物。
最后,只能暂且先用酒精帮她擦拭,物理降温。
沈轻纾极其不舒服,昏睡中眉心也始终是紧紧拧着。
乔星佳看着心疼极了,在心里又把傅斯言狠狠骂了一顿!
沈轻纾这一觉睡得极其难受,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隐约能感觉有人在帮她擦身子,她想睁开眼看,可眼皮如有千斤重,怎么也无法睁开。
梦境模糊晃荡,隐约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阿纾,阿纾……’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却走进一条不知名的隧道。
隧道曲折延长,走了很久,久到她心底不由涌出一股绝望。
身后传来呼喊声——
“阿纾,不要过去,回来,快回来……”
沈轻纾顿步,转过身望去。
隧道来时的路竟是一条林荫小道。
儿时,爷爷带着她在那条林荫小道学自行车。
她怕摔,总学不会,爷爷却从不责备她,总会在她快摔倒时及时伸手扶住自行车,还耐心地开导她。
爷爷总说‘万事开头难,最难得的不是一学就会的天赋,而是有一颗不惧困难坚持到底的决心’。
她学了好几个月,终于学会骑自行车。
‘阿纾,阿纾……’
身后又有声音唤她,是妈妈。
沈轻纾转过身,却发现刚刚还曲折延长的隧道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江面。
江面的远处有白雾飘散着,妈妈的身影渐渐浮现。
她对她挥手,摇着头说:“阿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沈轻纾摇头,眼泪落下来,“妈,我好累啊,我可不可以跟你走?”
“傻阿纾,你现在也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可以说这种傻话呢?你的孩子需要你,阿纾,要保护好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会保护你的……”
孩子?
沈轻纾怔怔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肚子竟已经高高隆起!
她震惊不已。
顷刻间,周边的景物扭曲,变成了一片血红!
她再低头,肚子没了,身下竟早已血流成河——
“啊——”
沈轻纾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阿纾!”
乔星佳紧忙过来,看到她一脸的汗和泪,便知道她做噩梦了。
沈轻纾呼吸有些急促,湿漉漉的两只手紧紧拽着身上的被子。
“星星,”她盯着天花板的水晶灯,双目空洞,声音更是沙哑得几乎失声,“我梦见爷爷和我妈了……”
乔星佳心口一紧,拧干温毛巾帮她擦着脸上的汗和泪。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容易梦见心里最牵挂在意的人。”
乔星佳又说:“你白天的时候低烧了,我给你用酒精物理降温,傅斯言送来一些当地的药店买的药,怕他起疑心,我留下了,后来秦医生也说要来帮你看看,我拒了。”
沈轻纾眨了下眼,不知有没有听见乔星佳的话,她依旧自顾自述说着自己的梦境。
“梦里,我迷路了,一条隧道很长很长,我爷爷在我身后喊我,我妈在前面拦着我……”
乔星佳轻轻掰开她紧紧拽着被子的手,温热的毛巾包裹住她冰冷的手。
“我妈让我回来,她说我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不可以去那里……”
乔星佳低下头,用力抿唇,眼尾渐渐泛红。
沈轻纾沙哑的声音渐渐哽咽了,她闭上眼,最后那句话,近乎是用气声缓缓道出:“可是,我好累啊……”
眼睛慢慢闭上,眼角滚烫的泪滑落。
沈轻纾又昏睡过去了。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
此时,加纳夜晚七点半。
乔星佳确认她体温正常,无奈地叹声气。
这一路身心的双重折磨,加上她如今怀孕情绪更为敏感,能不倒下吗?
叩叩——
房门被敲响。
乔星佳起身,透过猫眼看一眼,这才打开门。
门外,秦砚丞把餐盒递给乔星佳,“晚饭。”
乔星佳伸手接过,扫了眼周围,问道:“傅斯言呢?”
“不知道。”秦砚丞耸耸肩,“晚饭的时候就不见人,我就自己下楼吃了,顺便给你打包。”
顿了下,秦砚丞又问:“她怎么样了?”
“刚从梦中惊醒,又睡过去了。”乔星佳也快受不了了,看着秦砚丞,皱着眉头十分严肃,“秦医生,我拜托你,一定要让傅斯言回去后跟阿纾彻彻底底断干净,阿纾已经太苦了,她的心已经很重了,已经装不下这段讽刺不堪的婚姻了。”
秦砚丞郑重点头,“我会的。”
…
这一晚,沈轻纾没有再复烧。
乔星佳一直守着她直到后半夜,看她情况彻底稳定下来,这才打了个哈欠,浅浅眯了一觉。
清晨,阳光透过窗纱洒入,照得整个房间敞亮无比。
加纳是个典型的热带国家,这个季节,首都阿克拉白天平均气温在26度左右。
阿克拉是最大的港口城市,酒店面朝大海,海浪声海鸥声透过没有完全关闭的窗户传进来。
沈轻纾缓缓睁开眼。
昨日的病症已经褪去,她侧头,看到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乔星佳。
片刻后,她撑着床坐起身。
这时,房门被敲响。
沈轻纾刚要掀开被子,乔星佳猛地惊醒。
看到她醒了且打算下床的样子,急忙说:“你别动,我去开门!”
说话间,她已经跳下床套上拖鞋,直奔过去开了门。
门外,傅斯言和秦砚丞并肩站着。
“她好点了没?”傅斯言问道。
乔星佳回头看沈轻纾。
沈轻纾听到傅斯言的话了,她对乔星佳点点头。
乔星佳转头看着傅斯言,“她刚醒,看起来状态是好多了,你想让她做什么?”
“让她收拾好下楼,我在楼下等她。”傅斯言声音低沉。
乔星佳追问:“去哪?做什么?”
傅斯言只是淡淡说了句:“到地方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