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这才彻底安心,郑重谢过苏月婳,跑出去抓药,送到庄子上让萧蓁服下。
原本萧衍早就可以带萧蓁离开庄子。
是苏月婳劝他不必急于一时。
强行将她和小鸦分开,万激起她的叛逆心理,背地里带上小鸦跑了,后果更加难以控制。
何况他正在想办法哄骗出解毒的药方,容不得半点马虎,便按照苏月婳所说,让萧蓁暂时住在庄子里,不能与小鸦直接接触,却可以随时得到他的消息,她也能安心住下。
萧衍十来天没露面,一出现便端来一碗药汤让萧蓁服用,萧蓁脸色顿时惨白。
“哥,你是不是怪我不听你的话,坚持要将小鸦留在身边,生我的气了?”
萧衍太高兴,没有留意萧蓁神情有异,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说什么呢,哥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快喝吧,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萧蓁绝望又眷恋地深深看萧衍一眼,像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哥,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妹妹。”
端起碗一饮而尽。
萧衍这才意识到,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正想解释,却见她捂着肚子哀嚎着滚在地上。
蛊虫在萧蓁体内生活了数年之久,早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剥离的痛苦等同于剐去她的内脏,程度之强烈可想而知。
为了缓解剜心之痛,萧蓁用力抓挠胸前,衣服抓破了,便抓胸口,像要将血肉扒开一样。
萧衍坐在地上用力抱着她,阻止她伤害自己。
“哥,我好痛,我好痛。”
萧蓁被痛苦折磨得渐渐失去理智,萧衍阻止她抓自己,她便拼尽全力抓挠萧衍,直到将他腰背上一块皮肉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才痛晕过去。
萧衍心疼妹妹,早已泪流满面,顾不上去看自己的伤,先将她抱回房间,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
同样的痛苦,经历了三天,程度开始慢慢减轻,每次解毒后萧蓁昏睡的时间也短了不少。
只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萧衍趁萧蓁昏睡时翻看医书、古籍,确定这个过程是正常的,才安心继续为她解毒。
这几日时间里,原本门可罗雀的燕王府却热闹非凡。
平时面对面遇到连个招呼都不打的文武百官,都赶来为傅孤闻吊唁,而且一个哭的比一个痛,悼词一个比一个情真意切。
死了的燕王才是好燕王,立个牌位让大家表达一下怀念之情,岂不比活着被皇帝当成眼中钉有用得多?
傅孤闻“死”后第二天,皇帝便在早朝上声称自己亲自去燕王府吊唁。
“孤闻那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与太子一般都是朕的晚辈,他这一去,燕王血脉断绝,朕怎能不痛心?”
“朕一定要亲自去送他一程。”
说着,便落下泪来。
吓得文武百官乌泱乌泱跪了一地。
“燕王是去九泉之下与父母团聚,燕王不知道多高兴呢。”
“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啊。”
“燕王是横死,阴气重,陛下便是要去,也要等三日之后方才去得。”
好在皇帝虽然悲痛万分,却也听劝,没有坚持要当日前往燕王府,三日后该露面的都吊唁过了,皇帝才带着内监和侍卫浩浩荡荡驾临燕王府。
苏月婳“小产”血流不止,几个太医轮流用药,才勉强将血止住,只是也只剩下一口气,且是女流之辈,只在内宅安养,丧礼自有礼部操持。
皇帝到来,官员们少不得一通叩拜请安,好一会儿才来到灵前。
礼部尚书跪誎。
“陛下视燕王为至亲骨肉,但礼不可废,没有长辈祭奠晚辈的道理。”
“请陛下恩准由微臣代奠。”
皇帝本来也不可能委屈自己给一个臣子上香,便点头同意。
礼部尚书点燃三柱香朝灵位祝祷。
“燕王殿下文韬武略,惊才绝艳,英年早逝是朝廷的大不幸。”
“燕王殿下,陛下来送您了。”
一语未了,突然狂风大作,竟直接将灵堂掀翻。
侍卫一拥而上将皇帝团团围在当中,却无人顾不上理会灵前的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又上了年纪,平时走路都要两个长随扶着,此时被狂风吹得晕头转向,踉跄着差点摔倒。
情急之下扶了一把棺椁,不料那棺椁的盖子未曾封住,竟被他推开了一半。
“唉!”
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众人惊魂未定,各自忙着整理衣冠,忽然听到一些长叹。
“阴璃,你没见当时那些人看见燕王从棺椁中坐起来,吓成什么样,脸色比死了一年的鬼还难看。”
魂小花比手划脚,笑得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苏月婳挥袖卷住她下落的身体,顺势放在地上。
“你都重复三遍了,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狂风大作什么的,肯定不是平空出现的。
人多眼杂苏月婳不方便亲自出手,便交由魂小花暗中进行。
回来后便笑个不住。
“是真的很好笑嘛。”
魂小花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苏月婳不难想象当时的场面会是多么混乱,好在傅孤闻活了过来,那就要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萧蓁的毒应该解得差不多了,得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
“萧衍……”
此时清风必定猜到被萧衍骗了,让他回清风身边等于让他去送死。
苏月婳是想直接把他们兄妹两个都留在身边,不信清风敢当面抢人。
但这里是燕王府,她没有随便带人回来的权力。
“王爷来了。”
苏月婳正打算等礼部撤下灵堂,便去找傅孤闻商量,留下萧衍兄妹,他却先来了。
“皇帝没有怀疑你吧?”
苏月婳和傅孤闻联手摆了皇帝一道,后果如何难以预料。
傅孤闻径直在主位落座,接过她殷勤送上的热茶,不以为然瞥她一眼。
“现在才担心这个,是不是晚了点?”
皇帝自然会怀疑,这一点傅孤闻也清楚。
太子多次针对他,其实根源在皇帝身上,他这个异姓王的存在无疑是皇帝父子心中的一根刺,彻底拔除才能安心。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夹缝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