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想劝太子三思而行。
皇帝尚且春秋鼎盛,朝中大部分势力还在皇帝一边,行事太过激进,很可能引起皇帝的反感。
太子却不容他多说,命人将他送出东宫。
清风见太子心意已决,只得连夜召来萧衍,命他寻找机会刺杀傅孤闻。
萧衍暗自佩服苏月婳算无遗策,早已料到清风会有此打算。
当下按照苏月婳交代的,面露难色。
“师父有命,徒儿莫敢不从,只是徒儿刚到王妃身边,想得到她的信任还需要一些时间。”
清风了解太子的脾气,知道他最是心急。
“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事不宜迟,为师最多给你十日时间。”
“事成之后,太子定有重赏,为师也会替你妹妹解毒。”
萧衍眼前一亮,大喜过望。
“师父说的可是真的?”
萧衍刺杀异姓王,便是最大的把柄,不听话随时可以让他九族不保,比起一个萧蓁有分量的多。
清风自然不担心帮萧蓁解毒后,会失去对萧衍的控制。
当然和蔼的含笑点头。
“为师自然不会骗你。”
妹妹的毒终于有希望解除了。
萧衍强压下心中狂喜,继续将苏月婳教他的话一一说来。
“敢问师父,为了尽快得到燕王妃的信任,徒儿是否可以稍稍透露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
有失才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清风十分大度地允准他见机行事。
“王妃,您真是料事如神。”
萧衍将清风所言一字不落向苏月婳复述一遍,满眼钦佩和惊讶。
“我妹妹解毒有望,但……”
苏月婳明白他的心思,淡然一笑。
“放心,十日后我定然让你顺利到清风面前交差便是。”
如今萧衍已经全然相信苏月婳的能力,她说有办法,便不在追问,细细问了问接下来的计划,记在心里。
“你让我诈死?”
傅孤闻是一家之主,府里来了外男,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他可以不去过问苏月婳和萧衍是什么关系,但苏月婳为了帮萧衍的妹妹解毒,要求他诈死,他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苏月婳却是一脸的理直气壮。
“萧衍是清风的亲传弟子,得到清风的真传,将他召至王爷麾下,等于对清风的手段了解大半。”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难道不值得您小小牺牲一下?”
话说得句句在理,傅孤闻无从反驳,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吧。”
竟然这么简单便说服傅孤闻,苏月婳颇感意外,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
“王爷,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讲道理多了。”
傅孤闻闻言瞪她一眼,自己什么时候都讲道理,只是很少有人的道理能说服他。
燕王府最近不太平。
流言从暗巷的低语蔓延到达官显贵的酒席间,从小茶馆的街谈巷议传入宫廷。苏月婳求子心切,日日求神问道,甚至招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
“啧,燕王府何时沦落到这步田地?”
“求神问道?莫不是王妃欲求不满找的.....”
更难听的传言已经悄然发酵,府里下人也议论纷纷。
这一切,终于传到了傅孤闻耳中。
夜色深沉,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映得他的脸沉如寒铁。暗卫跪伏在地,声音低哑:“主子,府里……已经有不少下人在背后嚼舌根,说王妃不守妇道……”
话未说完,一只白瓷杯猛地砸在地上,裂成碎片,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够了。”傅孤闻冷冷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禁足。”
府中侍从无不噤声,连喘息都变得克制。
燕王妃乃正室主母,若非犯了大错,怎会轻易禁足?一时之间,原本只是流言的揣测,瞬间有了实质性的证据。
消息传入宫中,皇帝听完后,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燕王素来谨慎,若王妃真有异心,他怎会容忍至今?”
手边奏折被随意翻动,纸页摩挲间。
“不过……他谨慎了这么多年,总归有个破绽。”
他一直想收回燕王金宝,可傅孤闻行事滴水不漏,始终没给他借口。这次,若世子身世真的闹得满城风雨,倒是个好由头。
于是,暗潮翻涌,流言愈演愈烈。
京中人尽皆知。
就在皇帝觉得火候差不多,准备派人平息此事时,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打破了宫中的宁静——
“皇上!燕王……燕王他——死了!”
殿门外,小太监跪伏在地,声音发颤,仿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皇帝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指腹抚过瓷面,似笑非笑地喃喃道:“死了?”
傅孤闻自地宫脱身后便一直身体不适,在府中请医问药休养,听到流言后气得当场吐血死亡。
“燕王妃苏氏刚查出怀有两个月身孕,突然听闻燕王薨了,惊吓过度小产了,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
傅孤闻死了?!
一直被自己讽为心腹大患的唯一异姓王,就这么死了?!
更重要的是连遗腹子都没能保住!
要不是顾忌身份,皇帝恨不能当场大笑三声。
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皇帝连发数道旨意。
命太子亲自到燕王府吊唁。
命礼部按制操办丧事。
命护国寺高僧办一百零八日法事。
命……
总之,傅孤闻的丧礼最高规格办理,对他的遗孀也就是苏月婳也有格外的恩旨。
封苏月婳为隆裕长公主,封邑三千顷,重修白云观为她的清修之处。
这边傅孤闻的死讯传开,萧衍也回来向清风复命。
清风对他夸了又夸,当场赏了他一个八宝罗盘。
“这是我师尊传给我的,如今为师传予你,来日你的成就定然远超为师。”
“回头太子定然也有赏赐下来。”
萧衍不在乎赏不赏赐,只想尽快为妹妹解毒,清风也没有再推脱,爽快给他一张药方。
“你妹妹的毒时日已久,服用此方月余方可除净。”
见萧衍命着方子踯躅不语,似乎不相信这张方子真能彻底为萧蓁解毒。
清风也不怕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以前好为师的确有些不信你,但你为了太子的大事,甘冒诛连九族的风险刺杀燕王,为师对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去哪,你妹妹也是好孩子,回头为师替她说门好亲事。”
萧衍对他的话信了八分,拿着药方来找苏月婳。
“王妃,您看这药方用得用不得?”
本访小产卧床休养的苏月婳,盘膝坐在矮榻上,向侍女习学剪窗花,闻言头都没抬。
“自然用得,你现在有更大的把柄在他们手里,没必要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