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花钱办事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多云转阴。
董学义想死。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怕死。就怕洋人过来再胡乱倒腾。自己的身体在洋人眼里不是一具有生命的肉体。只是一副猪大肠。
董什么想儿子好好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儿子能成功戒鸦片,他可以忍住不刺杀米歇尔根。
米歇尔根心思缜密,意志坚定。当那父子两个都是木头。把自己当成手里的注射器。没有感情,没有温度,连呼吸都是机械式的。
一顿操作猛如虎。
洋人助手是个中年女子,可能是米歇尔根的夫人。和米歇尔根长相就是夫妻相。
洋人不像东方这样有严格的男女之防意识。她上来就先抽血验血型。血源紧俏,需要备好用血。助手通过通译转述:“如果父子血型相同,父亲也可以采血备用。费用可以降低。”
说来说去就是钱的事。好吧,不赚钱洋人巴巴的跑到万里之外的东方来做什么。
董什么任由这些人摆布,反正走着瞧吧。治得好还则罢了。治不好?哼!等等抽血四百cc什么意思?我头晕啊!
儿子还没开始戒断,老子已经先上头了。
董学义被严严实实用绳子捆到病床上。董什么都不愿意看。这什么病床,床板上开口。裤子都扒了把屁股先怼到口子里。上面盖着白棉布床单看不到里面勾当。
米歇尔根往董学义嘴里塞了相当多的麻醉药。等麻醉药的药力上来,然后再给他喂服其他药物。窝里割草的。董学义开始反复的呕吐,腹泻。
米歇尔根冷冷给董什么解释:“灌肠。”
通译翻译不来,急的脑门都出汗了。
董什么眼神如刀:通译你个狗攘的货!什么也不会做什么通译!
米歇尔根不耐烦看到家属在旁边出动静打扰他治疗,下了驱逐令:“你们都出去。”帮不上忙还添乱。
洋人女助手看通译和董什么都没动,直接动手推他们离开病房。
董什么想拒绝,又不好意思推搡女助手,借着抽血头晕自己说服自己出病房。心里吐槽:这又是吐又是拉的,好人也禁不起这么糟蹋……
站在门外的两个人相互看看,都觉得对方嘴脸讨嫌。通译:“这位董先生,我能不能先走?可以少收点小费。”
董什么简直要爆炸:“什么?什么小费?你一个给洋人打工的伙计,问我要银钱?搞什么!”
通译瞪眼珠:……
坏了,忘记提前解释这是通例。以前还会提前都打个招呼要单独付通译小费。找洋人治病的都是些家里富的,渐渐的通译也习惯不用解释,一提小费家属大气,就自动给了。最多抠包一些,当面问要多少小费的。看这位的架势,这是想霸王餐不给钱哪!还是和米歇尔根先生商量商量,以后让他代收通译小费好了。省得碰上这种人,糟心。
洋人的脑子都是方的。通译,你大可以去试试能不能行。“这是东方。”不见得能说服所有的洋人哦!
米歇尔根注射毒素到董学义体内,过一段时间全身上下长满水疱。董学义惊恐的看到女助手和洋郎中一起开始挑破水疱。窝里割草的。全身上下都扒光的白斩鸡,闭眼装死吧!睁开眼皮要用力气的,正好没力气动弹眼皮。
洋人女助手开始把水疱中的液体注射进董学义的血管。董学义真的想死。米歇尔根那几句汉斯国充满力量的话不断在脑子里乱哄哄回响:要战斗,要坚持,要忍受。意志力!意志力!意志力!
董学义没晕过去。这个时间点的想法:学洋文其实挺容易的。前提是你得拿命来学。
米歇尔根抽出带毒素的腐血的时候董学义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他挣扎过,绑的紧。哭嚎过,嗓子喑哑。求放过,没人理会。人家是铁石心肠,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一副猪大肠。
被赶出病房的董什么:……
没拿到小费的通译后悔了,刚才怎不直接离开。他惊恐不安的听到咯吱吱咬牙切齿的声音。怀疑董什么会暴起咬人喝血。
女助手给董学义输血。米歇尔根打开病房门出来,示意门外的两个人进来。
董什么看着米歇尔根的绿眼睛:“他能好,对吗?”
米歇尔根听通译说完,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先生,今天这样的反复治疗需要进行十天。”
董什么咬牙切齿:“他能好,对吗?”
米歇尔根真心累了,身体上的强度,精神上的压力,搞的他很吃力。听通译再问了一遍,米歇尔根和善的轻声说:“只要十天时间里扛过鸦片毒瘾发作,戒断就成功了。今天他表现的很……勇敢。记住,家属和病人一样。一定坚持到底。”
“以前什么人这样成功戒断鸦片毒?”
“当然。”米歇尔根自豪的直着腰板,“我们有成功的经验案例。你可以到我的办事房,我拿给你看。还有照相相片。”
哦,这样就好。
董什么放弃看相片。他只需要一个“能根除”的答案。
至于最后一共花多少银两,管他呢。反正银子花完还可以再赚,儿子的命只有一条。
“花多少银元不管,先弄一艘商船过来。”老四暴跳如雷,朝答应他找船的黄文信发火。这老贼毛,拿了好处不办事可还行的?
眼看着赚钱机会就明晃晃摆在眼前,手里家伙不趁手。真败兴!
四艘武装商船的自重大,有效仓位小,实在是同福商运(陆平命名ALL Good LUcK, 简称AGL)解决不掉的硬伤。给船队配商船必须提上日程,而且是刻不容缓的那种。
托德临走没有解决的问题最终逃不开。老二拜托轮船招商局的朋友帮忙物色商船,但是希望不大。招商局衙门关系复杂,想要从中渔利,浑水摸鱼捡漏,多少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做不了什么手脚。光明正大也不一定抢的到好船。
让焦大虎问平江仓县的船厂大老板吴三峰,看有没有合适的船可以淘宝。
黄文信在轮船招商局衙门的关系肯定没有老二熟。他经常跑的是通商衙门。周生贵把新周船运的所有事务都交到表弟黄文信手里。这个二东家对关于船的事情属实已经是大行家。黄文信认识仓县大小船厂老板。要说打造一艘新船,黄文信手拿把掐都可以办妥。就是杜白虎这忙不那么好帮。
又想便宜,要好货,有这好事我自己留着不好吗?便宜你这小子!
黄文信摸着自己的大辫子尾巴毛,嘴里自言自语。好像真能问到人。有家在宁城的施家大老板和同乡合作新做海商,船队出进象山港。施家的生意比较难做,保密要求高。他们自己经营从宁城到松江的航路。
施瑞、施祥兄友弟恭,长幼有序几十年。施瑞终于松口把家族的事业即海上贩卖文物交到自己长子施英手里。
施瑞叮嘱儿子:“为父年五十,交家中权柄。你待叔叔当如待我。”
施英:“父亲放心。我必待叔叔好。”
谁敢待这位叔叔不好啊?海外的下家都由这位叔叔一手把控。别搞的和前朝燕王似的抢走后辈所有家当才好呢。施英这个做侄子的心里诚惶诚恐哟!
施祥对这两父子微微一笑:“海商有利可图。大哥可愿为之?”
施瑞摆手:“莫提起海商。宁城做海商的都是些名声极差的。名为海商,实为海寇。我们何苦去趟这一趟浑水?”
施祥:“大哥,我们做的也不是什么见得天日的。海商当真有利可图。”
施瑞也不便强劝他,只是问:“有成算?比之家族所做,有几多风险。”
施祥坚持己见,自己拿出所有积蓄。大哥、侄子也投资五万两。他拉着过命交情的两个拜把兄弟一起投资创业。施祥得六分,两个拜把兄弟各分两分。
这三人用扫平海盗的象山为基地,经营自杭城等地出品的丝绸、茶、瓷器等物。船队中有两艘跑船,五艘商船,倒也做成了三次西洋海贸。获利颇丰。三个拜把兄弟嘴巴瓢起来,只后悔没有早些下水跑海。
第四次在海上遭遇百艘中小船海盗。蚁多咬死象。施祥指挥两艘武装船寡不敌众,只带着两艘商船逃出生天。三艘商船被海盗劫掠而去。包括一个拜把兄弟连人带船一起也被拖走了。
剩下的一个兄弟如惊弓之鸟。他死活都不肯再跑海,直接放弃了自己船队里的股份。赔偿也不要再找他。
施祥硬着头皮,承担下所有。
真的跑海,九死一生太过于夸张。造船技术到位,操船经验丰富,天气海况顺遂,一路没有海盗强贼,来往国家民风开化,政治清明……完全的是个系统工程。
赚来的不够赔,只得把两艘商船挂上出售清单。只有一个客商来问价格。上船看了看被海盗船炮轰破的甲板和船头,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
“不行不行。白送你也不干。报价低你也不开心。左右为难,就不提了吧!”
不提拉倒。施祥是个干脆的,掉头就走。多和你拉扯一分钟算我输。
客商:……
悍不畏死的水手多,宁城跑海不缺人手。海船却必须要对得起手下的这份性命相托。施祥只得咬牙掏腰包花钱办事。先把破甲板、船头修补好。
修好之后不管行和不行,也得出去跑船。赔钱只是一时,又不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