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等我请你?”
云湘翻个白眼,看也没看云兮,直接下了逐客令,说罢,就走向内屋。
没有外人在,她懒得装样子。
“是,长姐。”
云兮垂下头,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离开。
真像是个软包子,怎么捏也不生气。
也是,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她也活不到现在。
而且下场不会比春华,秋实好多少。
但现在她的处境跟为奴为婢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仰人鼻息罢了。
她挺直了背,像以往走路那样,掀开帘子。
正这时,背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嗓音: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住在那个院子里吧。”
清晰的话传到云兮耳边,她脚步一顿,抬起的下巴略微紧绷,看不出脸上是什么情绪。
“别忘了。”
“这是你欠我的。”
那声音并没有凑近,云湘还是坐在那里同她说话。
可她这次没有停顿,沉默着掀开帘走出去。
虽说二人面上都没提是什么事,但她们彼此心知肚明。
云兮出去后,房中的侍女大气都不敢出,屋里一片寂静。
良久,屏风后传来一声冷笑。
“呵。”
云湘本来结束这事觉得有些累,就回榻上休息。
可往常“迟钝”的她怎么回想都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偏偏总是母亲身边的人出问题。
在云府时,这几个丫鬟都安分老实,到了侯府就转了性子,专干些偷鸡摸狗的蠢事。
该不会是那个贱人在其中出了力吧。
不然怎么这么巧合?母亲的人才派来几天,就折损了一半。
想起春华死前说的话,云湘愈发觉得可能。
别说,还真的误打误撞让她蒙对了。
于是,她就想敲打敲打那个死丫头。
云湘之所以不是直接质问,一是在她看来,这不过都是些小把戏,云兮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二是这事跟她夫君没什么关系。
只要云兮生下孩子,她侯府大娘子的地位稳了,到时候再做了她也不迟。
至于她话里的意思……
云湘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棕色的瞳孔滚到了左边眼角。
在她十一岁之前,云兮虽说死了姨娘,可是她爹还是念着旧人,一切按照规制来办,把她还是当成正正经经的三姑娘。
她不服气,有人可以分走爹的爱,更何况那人还不是跟自己同一个娘。
再加上母亲总跟李妈妈念叨不满三姑娘,她在这种耳濡目染下自然不可能对云兮有什么好脸色。
这种不满在她看到云兮愈发漂亮的脸蛋时达到了顶峰。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认为是家里最优秀,最漂亮的后辈,那些表亲的旁系的姊妹根本比不上她。
而云兮小时候跟发育不良似的,黑黑瘦瘦的,一度被云老爷怀疑这不是自己的孩子。
可随着时间推移,云兮长得越来越白,比以前讨人喜欢多了。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云湘正想怎么教训云兮,忽然有一天听到了她娘和李妈妈说话。
她们以为她睡着了,就像以前那样谈话——多半是不想让她听的。
“李妈妈,最近我总觉得有些心慌。晚上睡觉时,总是做噩梦。”
“你说,是不是玉妗来报复我了。”
云湘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起。
话音一落,略显年长的沙哑声宽慰道。
“夫人,要奴婢说,您多虑了,您最近太累,操劳过度,才会做这种梦,夫人该休息一段时间的。”
“是吗?”
何氏的声音充斥着不确定,很明显没有被安抚到。
“夫人,您要这样想,那女人已经被我们扔进池塘淹死,说明她做人时就不是您的对手,做了鬼又怎么能伤到夫人您呢?”
云湘听得眼珠在眼皮底下左右滚动。
她记得,云兮的亲娘玉姨娘是意外失足落水死的。
“你说的有道理。做人都矮我一头,做鬼又怎么会伤我分毫。是我想多了。”
何氏的语气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对了,最近府中……”
后面的话,云湘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想到了一个可以让云兮从此消失,不再跟她争抢爹的爱,不让娘头疼的方法。
云湘还在回忆,外面的人却来传话说大公子身边的墨书来了。
她瞬间把脑子里的事抛到一边,阴狠的神色掩下,嘴角抑制不住地笑着看来人。
“见过大娘子。”
“快起来吧。”
云湘语气中含笑,任谁都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高兴。
“夫君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墨书低下头,公事公办地开口:“大公子说,三姑娘的新院子收拾出来了,在杏雨院,明日就可以搬过去。”
云湘的笑容刹那间僵在嘴角。
杏雨院,不是那个离夫君书房最近的院子吗?
“这样啊。”
不能在下人面前失态。
云湘掩藏起怨毒,重新扬起笑容:“你回去告诉夫君,就说我知道了。”
“等会我会让底下人把必要的东西送过去。”
墨书抬头看了一眼大娘子的表情,差点没把他吓一跳,那皮笑肉不笑的,就算大娘子长得再好看,那也撑不住啊。
“是。”
“贱人!!”
墨书走后,云湘的手在案几上狠狠一挥,案上的东西全都散落一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哎呦,我的大娘子,可别气坏了身子。”
李妈妈从刚才看到现在,自墨书说出云兮那事她就知道,云湘又得发火。
“凭什么!?又是那个贱人!”
云湘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只手狠狠推开李妈妈想来扶她的胳膊。
李妈妈揉了揉被云湘指甲划过的胳膊,心里苦不堪言,嘴上却劝道:
“大娘子,您想啊,这也不完全是坏事。她住到了杏雨院,虽说离咱们这远了,但您以后有借口多去书房了啊。”
云湘面上的狰狞和缓了些:“什么意思?”
“大娘子,您想啊,作为嫡姐关心庶妹是很正常的事。去杏雨院就那么一条路,以后借什么由头,遇到大公子,便把他带到主屋这来。”
“按大公子现在对您的态度,他也不会不答应不是。”
“可如果像之前一样,您在主屋坐着派人去请,是保存了您的脸面,但也很少能请来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