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根本没有叫蜜儿的丫头,把他拖下去,严加审问。”
那小厮猝不及防被抓住,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刚才还得意的脸立刻出现惊恐之色。
温灵侧着身子,精致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中,让人分辨不清她的神色。
那小厮似乎还想辩驳,她的眼神就狠厉地瞪过去:“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放任他在这里胡言乱语吗?”
侍卫听到这声训斥,极有眼色地把他捂嘴拉了下去。
他们是看明白了,无论这位温夫人说什么,大人都会无条件偏袒。
“慢着。”
在小厮即将被带出去之际,温灵忽然叫住他们。
她扫了眼在一旁看热闹的季钰,一双眸子闪着冷光,垂下眼转过头看那小厮的脸:“季大人的手段你应该清楚,被带下去,只有一个死字,但若是你此时老老实实招来,是谁派你来的,我就既往不咎。”
小厮的眼闪过一丝光,正要开口,但又被温灵打断:“你想清楚,再说话。”
可他拎不清,依旧嘴硬。
“小人,小人没有受旁人指派,确实是陈家主派小人来的,季大人明鉴呐!”这人明显知道这里真正能说话的人是谁,更不像一个普通小厮。
可惜这句狡辩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一个人的重视。
话毕,季钰一双眼不屑去看他,反而是他旁边站着的美人笑了一声,对那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人按住那下人,另一个人扬起手就往他脸上招呼,“啪——”地一声脆响响彻在房间里。
那一巴掌听着声就特别疼,跟寻常深宅里常打人的嬷嬷们不同,一听就是下了死手的。
瞬间,那小厮就被打倒在地上,脑瓜子都嗡嗡的,耳边一阵耳鸣。
他的脸上迅速红肿起来,刻薄的脸颊侧面带血丝,牙齿都被打脱落一颗,沾着血掉在地上,看上去骇人极了。
若不是知道真相,还以为他有多可怜。
“这是第一次,给你的警告。”
那小厮听到声音,抬起脸,但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觉得她站着遮住了身后的光,高大得让他一个男人害怕。
他没什么骨气,收了钱但不想丢命,马上就跪在地上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我说,我都说,是……是桃夫人让小人这么做的,小人是被她威胁,不得已而为之啊!”
“夫人明鉴,夫人明鉴!”
听到是桃樱,温灵眸光晦暗,不经意地看了眼季钰。
却见他此时皱起剑眉,跟之前事不关己的神情大不相同,好似是十分在意。
他居然……是在乎那个桃夫人的。
温灵手指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
桃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起来前几天她到自己屋子,说了好些关于表哥的消息,再加上府里什么“季钰喜新厌旧”的传闻,她脑中逐渐形成一个猜测。
“你说是桃夫人,有证据吗?”
她压下那点怪异,问跪在地上的人。
“有……有,”他一只手在胸口掏着什么,终于摸出来一只荷包,上面绣的是桃花图案:“这是桃夫人的荷包,那些话都是她教我说的,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求夫人放过我吧。”
“夫人,小人真的不敢再欺瞒您啊。”
说罢,他就在地上磕起头来,一声比一声响,怪让人心软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温灵忽然就不想管这事了。
既然是季钰的妾室,理应由他去管,反正他们马上就分别了,她也不想处理这破事。
正想着,温灵马上变了脸,鹿眼湿漉漉,翦水秋瞳。
她我见犹怜地看着季钰:“大人也知道了吧,妾是被冤枉的。”
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之前一身傲骨的样子。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识时务。在实力相距巨大时绝对不会以卵击石,而是默默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虽说马上就分开了,但也不能得罪季钰,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走以前动什么手脚,更何况……
温灵的睫毛垂下,很好地盖住了眼底那一丝冰冷。
看他对那桃樱的态度,不像是无动于衷。若是能此时死缠烂打,让他彻底厌弃她……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一只眼偷偷观察季钰的脸色。
对不起了,桃夫人,这是你先动手的,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她刚说完,季钰眉头蹙了一下,许久没说话。
见状,屋子里便谁都没敢出声,地上那个小厮更是只感强忍疼痛,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温灵倒是抽泣着,又抬眼看了一眼,可她望向他的一瞬间,就立刻低下头。
无他,只因她抬头那一刻,却见眼前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捏着茶杯,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垂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温灵眉心一跳,怕他真看出来,好半晌都在装哽咽。
“既然如此……这人就拖下去,按规矩处理,给夫人讨一口恶气。”
“我的错,刚才差点错怪夫人。”
等到外面的风吹到窗子里,屋子里闷热的气息被带走时,季钰才终于开口。
他这时候才转过脸去,没有看着温灵,而嘴角还是勾着,声音漫不经心。
那小厮一听,眼睛瞪大露出惊恐。
“大人饶命啊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都是桃夫人威胁小人,大人……”
他听到这个指令,腿都吓软了,一直不停地饶命,可另外两个侍卫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任他在这里撒泼,两个人就拖尸体似的把他拉出去。
男人的惨叫声一直回荡。
温灵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转念想到,若不是他没有成功,今日要被拖下去的人就是她……
想毕,刚才那在小厮面前高冷威严的美人垂泪,一脸受伤地看着季钰,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残忍对她。
“大人!您就这么放过桃夫人吗?”
温灵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语气不可思议。若不是知道她的心思,季钰还真以为她爱自己到了骨子里,受不了这委屈。
他站起身,脚步渐稳地朝温灵这边走来,高大的身影逐渐笼罩她娇小的身躯。
她似是没料到,脚步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一步,后又好似觉得不妥,一双眼强忍着恐惧看他。
那男人一步步把她逼到了角落,美人啪嗒一声坐在榻上,这下是实打实地害怕,眼睛移开,看向他的胸口。
季钰却不放过她,一只手钳住她小巧的下巴,抬起来注视着她水汪汪的眼。
他眉头挑起,看向她的眼神却淡漠无波,每一处轮廓线看似温和却给人带来锋利寒意,如果说温灵刚才面对那小厮的压迫感有五分,那季钰便有十分。
他光是站在那,就让人忍不住臣服。
温灵有时候都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容得下这么一个人在朝堂。若她是皇帝,第一个防的就是他这个桀骜不驯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