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抹红色的消失,我周围翻涌着的无数白色的灵魂也开始渐渐消散,我看到我面前阻挠我离开树洞的藤蔓也开始渐渐移开,树洞也消失了,外面由黑雾形成的监牢也逐渐散去,已经有阳光开始照射到了黑雾的里面。
但我这时候来不及确认黑雾的旁边,我立马飞奔到了西格蒙德的身边,把他从地上扶进自己的怀里,他现在不光是已经变得毫无血色的脸上,连手指尖的指甲上都已经结满了霜花,并且这些霜花还有着越结越厚的趋势。
我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为了反击杰克而不顾一切地释放了那个“真相咒”,现在杰克已经被带走并且不知所踪,那究竟有谁拯救西格蒙德呢?更何况他还是因为我而经历了这一切。
原本好不容易收起来的眼泪这时候一下子好像有点止不住了,由于黑雾的散去而好不容易明亮起来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我察觉到在黑雾的散去之后我的周围还站着几个熟悉的人,我看到了麦格教授熟悉的深绿色袍子的衣角和弗利维教授那擦得锃亮的皮鞋——还有希亚费那双略有些军靴样式的牛皮靴,然后弗利维教授熟悉的声音朝我传来:
“真是天大的危机,你们两个还……等等,纳尔先生,你要做什么?”
希亚费一下子朝我靠近了过来,他不由分说地把我的手用力把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我摸到那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大约一个巴掌那么大,有着木制的柄和小拇指长度的刃。
当我正想要开口表达我的疑惑的时候,希亚费就立马用力拽着我肩膀上的衣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道:“把你的血滴在他额头上的印记上,然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脑子里想‘祝福你’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听到了希亚费的话之后我抬起头看向他,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希亚费的目光,他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告诉我什么都别想也别问,只需要相信他就好了。
如果换做是平时的情形大概我不会这么轻易地选择相信希亚费,但不得不说他坚定的眼神给了我莫大的力量,让我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我吸了吸鼻子,然后对着他点点头,随后用那把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那根手指按在了西格蒙德的额头上。
当我将我的手指用小刀划破的时候,旁边的麦格教授和弗利维教授都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他们两个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要制止我,但都被希亚费伸出手挡在了离我和西格蒙德大概一米多远的位置,而我也朝着两位满脸担忧的教授露出一个“我没事,请相信我“的表情,麦格教授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弗利维教授拉住了他,最后麦格教授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之后一边碎碎念着”现在的孩子都不习惯依赖大人了“之后退了回去。
我内心十分感谢两位教授在此时交托给我的信任,同时我也感激着现在在我身边支持我的希亚费,我用一只手握着西格蒙德已经冷得像是冰一样的手,另一只手则按在他的额头上。
说实在的,我对我现在正在做的事多少有些没底气,我的本能在不断地告诉我尽管这看上去十分荒谬,但这对于我还是对于西格蒙德而言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甚至是有可能关乎到我们两个的一生。
他需火光之暖,以化霜冻之膝,
他自寒风中来,
其虽长途跋涉,无备食物暖衣。
他自远山而来。
我的脑内又开始回响起我在释放\"真相咒“的时候听到的古老的歌谣,像是风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的宏伟歌声以及那种冥冥之中的奇特预感让我变得十分紧张,我的喉咙有些发紧,当我想要说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声带的位置痒痒的,就像是有一只多脚小虫正在那里爬动一样,而我的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着,但谢天谢地我还是顺利地发出了声音:
“我……祝福你,西格蒙德-拉塞尔。”
我祝福你不受眼前冰雪的囚困,祝福你于死亡之中获得一线生机,祝福你能够重新站在自己的家人身边,我用我的血液祝福你……所以,醒来吧。
我闭上眼睛在自己心中这么念到,以往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宗教,因为我觉得比起向神祈祷人更应该依靠自己的力量而达成目的,而现在,尽管我祈祷的是我的血液和祝福能够对眼前的人凑效、让他得以从包裹着他的冰雪之中生还,我却仍然感受到了一种“虔诚”,只不过针对自己力量的虔诚——虔诚地认为自己有能力庇佑他人。
可能是某种逃避的心态,我不太想看到在我内心念完这种“祷告”之后产生了什么变化,如果这个方法无济于事而导致了西格蒙德丧命,那我大概一辈子都不敢回到霍格沃兹也不敢面对他的家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一分钟,我注意到希亚费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再然后我听到旁边的麦格教授惊呼着说了一句:“他身上的雪开始化了!”、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我像是被冷水刺激一下打了个寒战,又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我赶紧睁开眼来,之间西格蒙德身上的雪已经开始渐渐消融,这些雪在他身下化成了一滩不小的水洼,而他本人的身上则湿漉漉的,额头上那蓝色的奇怪标记上还沾着一点我的血,而当他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惊叫一声突然醒转过来的时候,那点蓝色连带着我的血也像是溶化进了空气里一般消散了。
在呛出了一大口透明但粘稠的液体之后,西格蒙德的脸开始渐渐有了血色,但是嘴唇仍然很苍白,深色的头发由于融化了的霜水的缘故紧紧地贴在他的脸颊上,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肩膀还轻微地发着抖,第一眼看向我时候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他是在看向另一个陌生的人一样。
我猜想他可能从刚才的昏迷中感受到了什么,因为在我和西格蒙德对视了两秒,然后他突然低下头看了一眼,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但与此同时我也能感受我的手上从他的手传来的力道——非常重,几乎是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我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赶紧把他的手松开,说道:“抱歉……我太担心你了。”
西格蒙德的嘴唇在听到我这句话之后颤抖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睫毛上还挂着残留的水滴,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这时候麦格教授和弗利维教授已经走到了我们三个的跟前,他们把西格蒙德从地上扶了起来,麦格教授为西格蒙德施展了一下烘干咒,然后弗利维教授扶了扶他圆圆的脸上小巧的眼镜对着我和希亚费说道:
“好吧,不管你们用了什么方法,拉塞尔先生现在醒过来了就是好事,以防万一我们还是需要带拉塞尔先生去校医院做个检查,也许他还需要在里面住几天。你们没意见吧?”
“我没意见。”面对着弗利维教授探寻的目光,我赶紧点了点头表示我的态度,而希亚费在看到了我点头之后也立马对着弗利维教授点头如捣蒜。
“那尼姆塔拉先生你呢,身体有问题吗?”
“不,除了有些累之外,我没有问题,刚才的那种……突发状况没有伤害我。”
在弗利维教授带着西格蒙德前往校医室的时候,西格蒙德突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以及……恳求,我立马意识到了他是在对我暗示什么,于是我对着西格蒙德点了点头,向他示意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不知道他是放下心来了还是由于别无选择不得不这么做,在得到了我的回应之后他就顺从地跟着弗利维教授离开了,在原地只剩下了我和希亚费还有麦格教授三个人。
我能看出麦格教授很想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我也非常想追问希亚费是何以得知那种方法能够拯救西格蒙德的,但眼下我们还有更加迫在眉梢的事情需要担心,那就是西格蒙德的妹妹伊玛还有他很可能已经被杰克口中的“主人”所绑架了的家人。
“是我现在站在这里阻挠你去救拉塞尔家的小子免得破坏地下的仪式!”
杰克之前诡计被我识破之后气急败坏说出来的话语仍然在我的脑海之中回响着,我认为以杰克当时表现出来的情绪来说,他是没有理由在那个时候说谎的,所以如果西格蒙德的症状和“地下的仪式”有关,而伊玛被带走是为了让她协助进行仪式,那伊玛现在的位置……
“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想问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我们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刚才在黑雾里面袭击我的人绑架了西格蒙德的家人,其中也包括他的妹妹伊玛,而他的妹妹伊玛现在就很可能被他藏在霍格沃兹地下的某个地方……所以。我觉得现在我们快点去救人比较好。”
在麦格教授开口之前,我率先打断了麦格教授然后用尽量快而清晰的语速说道,我轻轻拽着麦格教授的衣角并且直视着她的眼睛,心中迫切地希望她能够相信我。
我从麦格教授漂亮的眼眸里能够看出她的迟疑和顾虑,但最终她还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我说道:“好吧,我相信你,尼姆塔拉先生,就像是邓布利多那家伙的画像愿意相信你一样,他似乎总是对的。但是霍格沃兹的地下——特别是城堡的地下是非常庞大的,除了一些教室和空房间以外,我们很可能还得需要搜寻所有斯莱特林宿舍和赫奇帕奇宿舍……总而言之,你还有更多的信息吗,越多越好。”
麦格教授说着说将两只手抓在了我的肩膀上,用略带鼓励的表情看向我。我努力地思索了一会,然后脑内灵光一闪,然后飞快地说道:
“仪式!我想那应该是一个可以隐秘地举行某种魔法仪式甚至可以为其做准备的地方,麦格教授,霍格沃兹有这种地方吗?”
在听到了我的话之后我看见麦格教授的嘴巴张了张比出了一个“0”形,她的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然后说道:“我知道一个很符合这个描述的地方——”
她说着迟疑了一下,然后突然偏过头去小声地嘟囔了一声“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有那个地方的事情“之后就转过头来继续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那就是霍格沃兹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