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淮黑眸陡然一深,手臂用力,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是啊,想干坏事,想的浑身疼。”他目光灼灼,坦诚地说。
林昭毫不设防,闹了个大红脸,撩起来大胆的很,真到真枪实弹,像颗含羞草,恨不得把整个身体缩到土里。
“顾承淮!”
一紧张,不疾不徐的声音轻扬,透着恼怒。
顾承淮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胸腔微微震动,笑意压在喉底,却藏不住眼底的喜悦。
他单手抱媳妇儿,另一只手按在林昭的脑后,低头亲她。
并不激烈,缱绻柔情。
唇齿相依间,两人的心贴的很近。
林昭感觉灵魂都在颤栗。
手紧紧攥着顾承淮的衬衣,将他的衣服拉扯得皱巴巴。
久未亲近,某人激动的厉害。刚开始还循序渐进,耐心温柔,亲上后压抑多时的渴望便如决堤之水,再难自持。
从最初的浅尝辄止,转为攻城略地。
时间消逝。
林昭感觉呼吸不畅,拍打男人的肩。
顾承淮稍稍退开些许,垂下头,额头抵上她的,呼吸交缠间,染上暗光的黑眸凝视着她绯红的脸,丰润的红唇,目光温柔。
林昭被盯的脸色更红,伸手捂他的眼,“不准看。”
甜软的声音都染上颤音。
顾承淮准确无误扣住她的手,用指腹摩挲几下,又亲了下她仿若涂了胭脂的娇媚小脸。
“好看。”鼻息喷在她的耳畔,带着一声低哑的闷笑。
林昭眼底泛开笑,纤细漂亮的手指,在他脸上不疾不徐的挪,沿着挺直的鼻梁,漆黑有神的眼睛,再到他的唇。
她忽的噗嗤笑出声,笑的眼眸弯起,万千星辰出现在眼眸。
“笑什么?”顾承淮笑问。
“芬姐说我吃的真好,我也觉得。”林昭指尖在男人结实的胳膊拂过,意有所指。
她可太快乐了。
这话,毋庸置疑是极高的赞赏。
那双黝黑冷厉的眸子猝然被点亮。
“来吗?”顾承淮轻啄林昭的嘴角,话语直白地邀请,温热的掌心在她的盈盈腰线上滑动。
“来!”
几乎在林昭应声的瞬间。
天旋地转。
她的视线陡然翻转,入目是熟悉的木房梁在眼前晃动。
男人倾身而上,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烛火影影绰绰,墙上投出两道相叠的身影。
……
卫向东和顾婵回到家。
大石头还没睡,坐在院子看书等爹娘。
听见细小的敲门和他爹喊门的声音,少年蹭的站起,忙跑去开门。
“爹,娘,你们咋现在才回来?”他打量着爹娘。
顾婵笑道:“你三舅回来了,多说了一会话。”
说话间,一家三口进了家门。
“三舅回来啦?!”大石头语调轻扬。
顾承淮是军人,他很崇拜军人,心底对亲三舅还是很亲近的。
只是少年傲娇,不愿直说。
“对,刚回来。”顾婵抓住卫向东的手,轻晃他手里的铁锅,冲儿子道:“看看这是什么?”
“锅!”大石头高兴地说,“娘,哪儿来的锅?”
“你三舅妈送的。”顾婵脸上堆满笑,接过石头他爹手上的布袋,挂到大石头胳膊上,“你姥姥和你三舅妈给你和小石头的糖,你收着。”
儿子自律,她不担心他们一下吃光。
大石头感受着布袋,很有些重量。
他撩开看一眼,好些他没见过的。
啊呀,这……人情欠大了啊!
“别多想,好生收着。人情是我这个当爹的该考虑的。”卫向东睨着大儿子,一句话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大石头耳根通红,嘴硬地说:“当然是你该考虑的,难道让我这么个孩子考虑吗。”
“我去睡了。”
话落,同手同脚地回屋。
顾婵憋笑。
卫向东啧一声。
还没说话,被媳妇儿一肘子击中小腹。
“不准逗孩子,他都大了。”顾婵表情严肃。
卫向东不以为意,又不想惹媳妇儿生气,“好,不逗。”
顾婵抬脚进屋。
屋子是土屋,墙是扑簌簌掉灰的土墙,窗户没玻璃,卫向东先随便用纸糊着,打算等弄到玻璃再换上。
“昭昭给了些报纸,现在贴?”
卫向东挑眉,“你不困?”
知道媳妇儿是个急性子,想一出是一出,她都说了贴,要是不贴,一晚上都睡不着。
他紧接着又道:“要不你睡,我来贴,保管你明早醒来床上不掉灰。”
“不用!”顾婵取出过期报纸,摊到桌子上,“一起贴,贴完再睡。”
“行吧。”
……
县里,纺织厂家属楼。
宋舅舅才到家,从小儿子嘴里得知,顾承淮回家探亲的事,眉头不由一蹙。
“你姐什么反应?”
宋云锦说:“挺高兴的啊,说周末带姐夫和四个崽来。”
“我不是说这个。”宋舅舅眉头拧的更深。
“那你说啥?”宋云锦有点懵。
“爸,你想问啥你直说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猜不到。”少年瘪嘴,表情委屈。
再加上屁股疼,坐在沙发上,身体侧着,挨打的那半边屁股没碰沙发。
“坐好!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儿!”宋舅舅严肃地说。
“妈!”宋云锦马上冲爸妈的房间方向喊,声音很响亮,告状道:“妈你看我爸,昨天打我,今天他又凶我,凶的我脑子嗡嗡响,以后我要是考不上大学,肯定是老宋害的。”
尾音落下的瞬间,宋舅妈出现在门口,看着丈夫。
宋舅舅:“……”
宋舅舅气笑了,“宋云锦,你的脑子是豆腐吗,我稍微大点声就成渣了,考不上大学也没事,我把你送你姑家,你去喂猪,一样是为国家做贡献。”
“喂猪也没什么不好的,吃肉吃到饱,还能给你们匀点,别太好。”宋云锦作死地说。
他摸着下巴,一脸思索,“不知道有没有专门教人养猪的书,我也不是不能学。优秀的人干啥不能成就伟业,没准儿我能养出全国最肥、最重的猪,成为养猪专家呢。”
宋云锦正处于理想主义的年纪,天马行空的想象,是他这个年纪的共病。
畅想一通后,越发来劲。
“要真到这一天,全国人民都能吃起肉猪了。”
宋舅舅抬手捏眉心。
他岔开话题,“你姐夫回来,你姐……反应正常吗?”
闻言,宋舅妈来了兴趣,脚下趿拉着拖鞋,走了过来,坐到沙发上。
“在说昭昭?”她说,“昭昭怎么了?”
宋舅舅言简意赅道:“承淮回家探亲,这周末上门。”
“承淮回来了,好事啊。回来也给昭昭和四个崽撑撑腰,免得有人欺负他们。”宋舅妈很高兴,看着丈夫认真叮嘱:“你有再多的不高兴,周末也别摆脸子,装也得给我装的和善点,热情点。”
宋舅舅:“……”
宋舅舅哑口无言。
沉默须臾,他没忍住道:“我能不知道?”
他是亲舅舅!
“也是,昭昭要是上门,你那脸根本板不起来,笑的一脸不值钱。”宋舅妈吐槽。
宋舅舅是厂里的资深技术员,底下带好几个徒弟,大到厂长,小到管仓库的,谁见了不笑容满面的喊他一句宋工,也就在家里,才被这么不给面子。
这时,宋云锦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肉罐头,冲爸妈显摆,“爸,妈,我姐送我的,说让我打打牙祭。”
“我不可能吃独食啊,所以……我们明早一起吃。”
宋家是三职工家庭,不差钱,但,如今这世道,买块肥皂都得肥皂票,好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肉也是定量的,想解馋还得冒险去黑市碰运气。
看到这肉罐头,夫妻俩又意外又暖心。
“你姐给你你就收下了!?宋云锦,你怎么这么不见外呢。”宋舅妈神色不赞同。
“你姐才上几天班,工资都没发呢,前几天刚送三个卤鸡腿,今天又给你塞肉罐头,她自己呢?四个崽呢?别说他们不馋肉,我不信有人不馋肉。”
“以后你姐要是再给你塞东西,别要,让她留给自己和四个崽,实在不行,让她给你姑送去。”
昔微力气大,想吃肉上山转一圈,总不会空手。
但是。
听人说,各个大队越管越严,有人捞条鱼都得被上纲上线。
宋云锦说:“我姑是我姐的亲娘,我姐能想不起我姑?”
“妈,我觉得你想太多了,我姐可有钱呢,她可是连照相机都能买起的有钱人。”
“照相机?”宋舅妈面露惊愕。
一个照相机近两百,胶卷是另外的费用,也很贵。
还得是大城市才有。
也不知道昭昭怎么买到的?!
“对啊,我姐拍了两个胶卷的胶片,让我送到照相馆,请老师傅帮忙洗,花了好几块!”宋云锦满脸羡慕。
作为一个伸手朝爸妈要钱的学生,他真穷啊。
宋舅舅眉心舒展,有点欣慰的样子。
“你姐照顾孩子辛苦,有个照相机心情好,买也就买了。”
宋云锦见他爸居然支持,神色微动,眼巴巴地看着他,试探道:“爸,我也想要照相机。”
“去买啊。”宋舅舅说。
没等少年乐出声,又道:“你兜里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宋云锦笑容消失。
“……”
看热闹的宋云程噗嗤笑出声。
“哥!”宋云锦恼怒地喊。
宋云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
“我没钱。”宋云锦没死心,想再争取下。
宋舅舅没一味否定,耐心和他讲道理。
“我和你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个照相机的钱都能再买一辆自行车了,买了照相机,还得不停买胶卷,又是一笔支出,你连个临时工也没有,拿什么买。”
宋云锦无话可说。
“你为什么想要照相机?”宋舅妈有些好奇,多问了一句,“是见你姐有,也想要一台过过手瘾,还是有别的考虑?”
“没想那么多,以前就想要,我好奇。”宋云锦思索片刻,郑重其事道。
觉得他爸说的有道理,改口:“算了,我用我姐的学。”
宋舅妈诧异,“你姐说要教你?”
“当然!”宋云锦骄傲的像只青花瓷花孔雀,微微抬高下巴,语气轻快嘚瑟。
“我是我姐的弟弟,唯一的弟,我姐对我可大方呢,她主动说要教我,主动噢!”他强调。
宋云程觉得宋云锦好欠,原本还想找找关系,打听打听票,再攒攒钱,等他毕业给他送个照相机,看到他这副气焰嚣张的嘴脸,算了!
宋云锦还不知道,在他没留意的角落,只需说句软话就能得到的照相机,像只小小鸟,飞走啦。
对于儿子的嚣张,宋舅舅什么话都没说,只不紧不慢的起身,拿出昭昭送的茶叶,当着他的面儿,泡茶喝。
嘚瑟什么?
他有昭昭送的白茶,他嘚瑟了吗!
宋舅妈&宋云程&宋云锦:“……”
宋舅舅一脸淡定,顺手给媳妇儿倒半杯茶送过去。
不是小气,晚上喝太多茶不好。
林昭送的茶,是抽奖系统抽来的,品质优良,味道极佳。茶叶青翠如初春新芽,冲泡时香气四溢。
宋云程和宋云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都没等来一口茶,两兄弟神色复杂。
切,看看这小气劲儿!
“云程,你明天下班去你姑家一趟。”宋舅妈轻嘬一口茶,享受似的轻叹,随即张口说道。
“要送什么?”宋云程习惯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湘湘姐暂时住你姑家。我给她准备了一些东西,你给送过去。”宋舅妈说。
宋云程身体后仰,呈大字摆在沙发上,占去好大一块地方,浑身散发出懒散劲儿。
他侧头,狐疑地嘀咕,“妈,你怎么不主动提,让我湘湘姐来咱家住。”
“这要是我昭昭姐,你肯定早请好假去接她了。”
宋舅妈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说为什么?”
“家里多出个人可不是轻松的事,要操心的事多着呢。是你有时间管那么多,还是我有时间。”
“你昭昭姐不一样,她是我和你爸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我们知道,什么生活习惯我们也知道,有什么话我们也能直说,不用担心说到不该说的话伤了她的心。你湘湘姐……你知道她什么性子吗?”
他们全家,和元湘见面次数,十根指头数的过来。
不了解她的为人,小姑娘又刚碰到那样糟心的事,相处的尺度都不知道该怎么把握?!
宋舅舅不满儿子拿昭昭当参照,沉声道:“你姑那样火爆的性子,也没人敢退昭昭的婚。”
他小妹脾气爆,力气大,也护短,从来不是好欺负的。最在意那个被她抢回家的丈夫,其二就是昭昭。
谁敢动这两个软肋,她能把人捶死!
再不济还有他呢,谁敢这么欺负昭昭,他肯定得带两个儿子、几个徒弟,打上门去!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把人好好的姑娘耽误成老姑娘,忽然想退婚,退就退吧,只要赔偿到位,没人非得嫁过去,毕竟结亲又不是结仇,但是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啊,想退亲又不想背恶名,还给人姑娘泼脏水……
跟这种人家订婚,也是湘湘倒霉。
宋云程赞同父母的话,没再抬杠,转而问道:“我湘湘姐就那么认栽了?她以后怎么办?”
“在乡下,被退婚,应该挺难过的吧。”
对元湘,虽然不是很熟,也好歹是家人,他也是关心的。
宋舅妈无奈摇头,不说乡下,城里姑娘被退婚,一样不好过。
“认栽?”宋舅舅皮笑肉不笑,眼底冷光一闪而过,“你大姑性子软,没底气对上那家人,还有我呢,我自会给她和湘湘出气。”
他的亲外甥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爸,你打算咋办?”宋云程身体坐直,眼睛咻的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