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
漆黑的夜空下,连绵的雨幕终于褪去,混杂着泥土味道的空气朝鼻腔中飞窜进去。
林泽点了一根烟,最后望了远处的荒地一眼,表情有些疲倦。
到这里,已经快五个小时了,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关注着那处“诡异之地”。
可遗憾的是,那幢“鬼楼”却从未出现过。
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挫败。
莫非.....之前西南分部报上来的,是假消息?
他如此想着,脑海中也同时回味着今晚齐洛在直播间中说过的某些话语,愈发觉得这世界太过扑朔迷离。
冷风吹袭,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既然远观没有答案的话,那便走进去试试。
心中生出这个想法的第一时间,他便着手去做了。
踩着坚硬的皮鞋穿过面前的污水泥潭后,他一点点朝那处荒地靠近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边走,边在心中计算着自己与荒地边缘的步数,这算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四步、五步......
距离,愈发抵近。
终于,在他朝外跨出第六步时,人也接触到了荒地最外沿的栅栏缺口处。
“呼......”
林泽长出一口气,正准备抬脚跨过身下那几根高矮不一的木桩。
然而,就在这一刻。
“嗡”的一声,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深重刺耳的鸣响。
下一秒.......
整个世界,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是刺鼻的药水味。
林泽抬头望上去,透明的吊瓶折射出令人眩目的光,让他一时有些迷茫。
记忆好像被抽离了许多片段,唯一记着的,是自己在那个凄冷的雨夜中走向了一片荒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咳咳......”
胸中泛起一股难耐的燥意,他咳嗽了两声,身畔旋即有人递来一杯热水。
“林主管,您醒了?喝点水吧?”
“我这是在哪里? 现在什么时间了?”林泽皱皱眉,望向身旁的超自然然研究所西南分部负责人。
“医院,凌晨3点20分。”
“你送我来的?”林泽表情茫然,他的确记不清两点之后的事情了。
“您昏倒在蓉城西郊的归岭村,是路人发现打的120,后面我们才知晓。”
对方低声回应着,林泽心里却开始渐渐有冷气浮出。
昏倒?
自己怎么会无故昏倒呢?
没记错的话当时是要去那片荒地里看一下来着,好像走了六步抵达边缘地带,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强烈的迷失感夹杂着惶恐感,开始在他血液中无序蔓延。
呼吸陡然粗重的间隙里,林泽转动僵麻的脖颈,望向身旁的负责人,费力咽了咽口水。
“我.......我为什么会昏倒?”
“医生说是久蹲或者久坐,突然起立行走后导致的脑部供血不足。”
“怎么可能......”,林泽眉头紧皱,“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我在起来的第一时间就会昏倒,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还走了一段距离呢?”
“可是他们给您做了全身检查,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貌似......也就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真他妈奇了怪了.......”,林泽嘀咕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在费力回忆之前发生过的事,但大脑就像是被施予了某种禁咒一般,压根就调动不了任何信息。
鬼楼、鬼楼......
两个悚然的字眼,在他意识中不断跃动、盘旋,那股子弥漫全身的冷意,也在这个过程中愈发深重起来。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林泽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脊背略微挺直。
“陈所......”
“我听说你的情况了,人没事吧?”陈之明的声音中带着几丝疲倦,令的林泽愈感低落压抑。
“没什么事,只是刚刚的经历,实在有些太蹊跷了,我........”
“我让人去采集了你晕倒区域的照片和视频信息”,陈之明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正在一张张的看。”
“您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些了?”
林泽表情讶异,不知陈之明意欲何为。
“你不是都说了么,事情很蹊跷,那我自然要仔细看看了”,陈之明简单解释了一句,“你好好回忆一下,晕倒前最后一两分钟里都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老人沉郁的声音中,林泽也平复了呼吸,开始言简意赅的叙述起来。
“我从荒地对面的屋檐下开始移动,记着大概走了六步吧,然后就到达了荒地边缘,当时准备走到那块地中央去看来着。”
“我停步的地方应该是一排木栅栏的缺口处,没记错的话,那几根木栅栏有长有短,高低交错的排列着.......”
“等等!”
当林泽描述到那几根栅栏时,陈之明猛地抬高声线,将他打断。
“你刚刚说......看到了几根长短不一的木栅栏?”
“是的陈所,我就是跨过它们的时候晕倒的,这是我最后的记忆了。”
听筒另一端的陈之明,陷入沉默。
好半晌之后,他的声音方才重新响起,只是与之前相比,明显要深重的多。
“小林,我给你V信上发了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这几根?”
林泽闻声点开图片,仔细打量几眼后给出回复。
“没问题的陈所,就是这几根。”
“怪不得.......怪不得你会晕倒。”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陈之明语调唏嘘的感慨了一句,听的林泽一脸懵逼。
“陈所,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小林,你在看看我那张照片呢?看看那几根木栅栏的排列方式像什么?”
像什么?
林泽轻声嘀咕着,重新切回到v信中。
冷白的灯光,自头顶铺陈而下,他安静注视着那张图片。
几秒后,不顾手背上扎进血管的针头,“噌”的一下从病床上弹了起来,声音因为太过震惊的原因竟有那么几丝颤抖。
“陈所,这几根木栅,组合起来,很像.....很像用长短不一的横线表示的卦象!”
“这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