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肆一定是假的。
还是说，这个幻境是以游肆的现实为基础，铸造出来的。
闻兮握剑的手指轻轻颤抖。
过往的一切沉浸在真真假假里，将她的精神拉入虚幻之中。
闻兮不确定地问：“游肆，难道你，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游肆沉默了良久，许久，才出声道：“我只想起了一些片面的。”
闻兮眼睛睁圆：“是什么？”
游肆抿着唇看她，靠近了一些脖颈处那把剑，细微鲜血从中溢了出来。
“想起了...我和你......”
闻兮还没来得及听完他的话。
忽然间，天地风云骤变，大地开始震颤，地面上裂开一道道缝隙，整座破落的庙宇，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闻兮连忙道：“赶紧的，先离开这......游肆？”
闻兮震惊的发现，眼前的游肆竟然莫名其妙消失了。
她没有时间寻找，这座庙宇在下一刻就崩塌了，她只来得及在最后一秒飞了出去，飞向了天空。
也就是这时，闻兮才发现，原来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地震。
与其说是地震，不如说是坍塌。
大地在震颤，万物开始倒塌，树木被连根拔起，溪河开始倒流，形成洪水朝人间大地涌去。
朝城中看去，那些建筑，也正在逐步坍塌着，渐渐瓦解，变成一抹灰烬。
闻兮满心被愕然住，抬头朝天边看去，就见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另外半边天空却漆黑一片。
这个世界，果然是虚构的，由世界缔造者，随意控制变化。
闻兮觉得有些可笑。
这些年来的情感太过真实的，骗过了她。
就在这时，一道奇怪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哟，不错嘛，竟然靠自己把记忆给想起来了。”
这道声音太过于耳熟，几乎是一瞬间就把闻兮脑海里最后的一点记忆都挖了出来。
她想起来了。
她全部想起来了。
原来，他们一行人为了找寻云尘仙尊救六师兄顾挽灵。
而后进入了一个秘境。
遇上了一个怪石头。
怪石头接连出了三关，这是最后一关，她和游肆皆入阵。
看着正在逐渐被捣毁，变得满目疮痍的世界。
闻兮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找游肆，和他一起脱离这个幻境。
怪石却好像料到了她的想法，突然叹息一声。
“哎呀，你难道以为你们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吗？”
闻兮终于开始搭理这个怪石。
她抬眸盯着天空，诡谲一笑：“不然呢。”
怪石哼笑：“你以为游肆他是真的，那你们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你还是不够清醒啊。”
闻兮彻底想起来了所有。
可的确，正是因为她彻底想起来了所有，这才发现，这个游肆和她一起进入这个关卡的游肆，实在是有些不一样。
这些发生的一切，倒不如说是游肆曾经历过的，而被她加入，改变了。
游肆是土生土长的，他可不一定是临时加入的。
怪石道：“好啦，不如告诉你破镜的方法，灭掉这个彻底迷惑你的阵心，你就能成功。”
闻兮的手一点点，攥紧剑柄：“阵心是谁？”
怪石的声音越来越飘忽，直至消失在天边：“游肆，你杀了游肆，就能成功。”
它的声音穿荡在四周，直直落入闻兮的脑袋。
杀了游肆，杀了游肆。
游肆是阵心，是假的。
她的心里忍不住回荡着这几句话。
而后，画面一转，游肆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游肆看见她，愣了一下，欢快地跑了过来，就像是一只小狗。
“你刚刚突然不见了，把我给急......”
“嗤。”鲜血四溅。
游肆的声音在利剑穿透他胸膛的声音里，戛然而止。
刺目的鲜血顺着闻兮的剑刃，滴滴掉落。
闻兮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他。
风吹起两人大红的衣摆，远远看去，如两团将要合二为一的烈火。
游肆因为疼痛蹙紧了眉头，不知是不是闻兮的错觉，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泛起了丝丝水光。
他没有反抗，没有回击，一动不动的看着闻兮。
他张嘴想说什么，鲜血却比话语更先涌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白皙的下颚上转瞬间布满浓稠血液。
闻兮说：“你是假的，是用来迷惑我的阵心。”
她喃喃自语，一双赤红的眸浸着迷离：“我，成功了吗？”
天边响起一连串的大笑声，一只石头雕刻而成的鸟显出了身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疯狂大笑。
闻兮才仿若恢复神智，她呆呆地看向怪石：“我杀了游肆，我灭掉了阵心，成功了。”
怪石还在笑，只是笑声逐渐变成讽刺。
周围的疮痍的世界也还存在，冰冷的警醒着闻兮，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怪石叹道：“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没想到还是栽了，你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游肆是真的，他不是假的，你被误导了。”
“闻兮啊，你们都要死在这个幻境中了，你要为自己迷惘的神智付出代价。”
怪石笑着，冷酷地给他们宣判结局。
闻兮身子一软，一副失去了一切，难以置信的神情。
就在怪石翅膀一掀，准备将他们永远留在这个幻境世界中时。
闻兮忽然古怪一笑：“哎呀呀，你被我给骗了呢。”
“嗯？”怪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一双绿豆大笑的眼里，掺杂着愚弄。
它以为闻兮疯了。
然而下一秒。
闻兮纵身朝它飞了过来。
觉醒了记忆之后，她的修为也恢复到了幻境时，金丹中期的她，可以随时在空中纵行。
怪石扑闪着翅膀朝后退：“妄想在濒死之际反杀？怎么可能。”
寒光一闪，怪石感觉到背后有一阵杀意袭来，它连忙往旁边躲，回头，猛然间对上了游肆那张笑意晏晏的脸。
“师妹说得不错，你才是那个被我们戏耍的小蠢货。”
怪石的绿豆眼被撑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什，什么？你没死？！”
游肆摸了摸自己胸膛上的伤口，有点痛，但是根本不伤及心脉，在服用了疗伤丹后，很快就痊愈一大半了。
他弯唇一笑，笑得痞气又冷漠。
“闻兮不会杀我，我信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乖乖给她刺？”
这一切，都是游肆内心对她全然的信任，以及在读懂闻兮的眼神过后，合作表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