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愈,王玉瑶。
离的太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亭外还有寿王府的守卫守着,王苏瑶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三妹趴在石桌上哭,哥哥只是负手站着,好像没有说话。
任她哭的如何梨花带雨,哥哥只是默默上前,将她头上的一件什么首饰摘了下来。三妹愤怒的站起来,伸手讨要。
就连佩环也上前,好似在指责哥哥大不敬。哥哥只是默默将那件东西背到身后,默默跪了下去。
三妹哭着拂袖离开。
湖心亭有两条出口,一向南,一向西。王苏瑶他们在南侧,看着王玉瑶从西侧乘马车离开,赵弘佑松开王苏瑶,走向湖心亭。
“你干什么?”王苏瑶急忙抓住他的手臂。
“放心!”赵弘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踏上水廊。他越说放心,她越不放心,默默跟在后面,但在走到水廊尽头时停下了脚步,默默的看着他走进湖心亭。
王从愈坐在石凳上,背对着周王。他听见声音,扭头看过去,急忙收起手里的东西,起身行礼,赵弘佑快一步按住他的肩膀。
“王防御使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他撩袍坐在了他旁边的石凳上,笑道:“王防御使今日在球场大杀四方,真是出尽风头。得的什么彩头,可否让本王一观?”
王从愈的目光略过亭外的妹妹,掏出长命锁双手呈上。赵弘佑随意的拿到手里,掂量,“不过是一只长命锁,无甚特别,值得你如此?”
他挑眉,眼神掠过他的腰侧。虽鲜血凝固,但细瞧还是能瞧出痕迹。
王从愈道:“俗物本无价,但因人有价。”
“好一个俗物本无价,但因人有价。”赵弘佑道:“本王现在瞧着这只长命锁也挺有趣,不知从愈兄能否割爱,送给小王?”
“不行!”王从愈断然拒绝。
赵弘佑笑了,“从愈兄前几日面见圣上,也是这般说话的?”
他记得王从愈面见父皇之前,父皇还挺高兴,打算让他接管江南的盐司,可见过他之后便不再提了,因为自己那些妖言惑众的话。
他的官职便也耽搁了下来。
王从愈不解反问:“那臣要如何说话?”
“本王亲口向你讨要,你便是不愿给,也该说的委婉些吧?”赵弘佑摸了摸自己的脸。
王从愈道:“结果还不是一样!”
是啊,结果还不是一样。满腹经纶之人,竟喜欢直来直去,倒也是稀奇。
赵弘佑轻叹一口气,将长命锁放到石桌上,起身道:“这些物件,本王要来何用,不过是我家王妃看着有些喜欢,说什么有似曾相识之感。既然从愈兄不愿割爱,告辞了!”
“殿下留步!”王从愈起身,扭头看向站在水廊旁的妹妹。王苏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看见他朝自己看过去,微笑着点头回应。
王从愈收回目光,拿起长命锁双手奉上。
赵弘佑轻咳,一脸疑惑的忍笑:“怎么从愈兄又肯割爱了?”
王从愈本想说“愿赠有缘人”,可话到嘴边,直觉不妥,只是双手奉上,什么都没说。
“那便多谢从愈兄了!”赵弘佑拿过长命锁放入怀中,吩咐道:“高直,王防御使行动不便,你亲自驾本王的车马,送王防御使回府。”
“诺!”高直走上前去,请王从愈离开。
王从愈看着周王从自己眼前走过,说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殿下既知自己有婚约,为何不退婚,就先娶妻?”
这话为妹妹,也为杨家姑娘问。
赵弘佑冷了眸:“从愈兄想来管本王的家事?”
“臣失言!”王从愈躬身行礼,跟着高直从另一侧离开。
赵弘佑走出湖心亭,拉上王苏瑶的手离开。王苏瑶一直回头望着哥哥离去的方向,直到消失不见。她回过头来,只觉身子一轻,人已经坐上马背,紧接着身后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王苏瑶看着马球场方向的人群,有些不自在:“我们要这么回去吗?”
赵弘佑道:“马车送你哥哥去了。”
王苏瑶问:“你跟哥哥说什么了?”
一只长命锁摇晃在她面前,熠熠发光。王苏瑶激动的捧入手心,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哥哥怎么给你了?”
“哼,我还治不了他。”
赵弘佑如实相告,一脸求夸奖的模样。王苏瑶会心的笑了,手却是一巴掌拍在赵弘佑的肩头:“你怎么能那么说呢?”
赵弘佑趴在她的肩头,道:“他认定了你是,你不给他点希望,他再乱生事怎么办。这点甜头,够他安静一段时间了。”
王苏瑶见附近无人,匆匆扭头亲了他一下,快的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赵弘佑笑了,策马走上绿荫小路。直到此刻,他才觉得她留恋的那个家,有一丝值得,而非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王苏瑶问:“二郎,你说,寿王妃会不会为难哥哥?”
她现在是寿王妃,若真的要做些什么,怕是哥哥会遭罪。
赵弘佑安慰道:“不会,你哥哥是王家未来的家主,她在寿王府的兴衰荣辱全靠你哥哥的仕途前程。她只要不是蠢的透顶,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
王苏瑶扭头看他。
“怎么了?”赵弘佑摸了下没有长出来的胡子。
王苏瑶下巴撑在他的肩上问:“那我在周王府的兴衰荣辱靠什么?”
“当然是……”赵弘佑看着小娘子殷殷希望的目光,点头道:“靠你自己。”
王苏瑶不满的扭回头,她还以为她会说靠他呢。
赵弘佑轻点她的脸颊,一脸不解的求问:“不靠你自己靠谁?”
“我就不能靠你吗?”王苏瑶抡起拳头捶他。
“靠我,靠我!”赵弘佑搂紧身前的小姑娘,策马而去。王苏瑶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欣赏过路的风景,身后突然飘来一句话。
“婠婠,曾经我也以为,父皇会是母后一辈子的依靠。”
王苏瑶看向他的眼眸,里面血丝点点。他生来富贵,锦衣华服,可也经历了这人世间最无法承受的痛。
父母反目,恩仇一体。
王苏瑶握住他的手,道:“我等你,做给我看。”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