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建国出生时正处于战争时期,身为军人的父亲更是常年在外征战,好不容易战争结束了,宁父又因为学识渊博而进入外交部。
随着宁父职位越来越高,疏于管教且正处于叛逆期的宁建国自然而然的沾染上一丝纨绔。
后来要不是宁父见势不对下了狠手,那估计宁建国早早就得吃花生米。
此时听到马又新张嘴闭嘴的小赤佬,宁建国虽然不是沪上人,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夸奖的话。
再一个,今晚能前来赴宴本就是看在顶头上司的面子,如今马又新以为有老领导撑腰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宁建国也就不再伪装。
只见宁建国身子往后一靠,同时还大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完全一副地痞流氓的姿态。
“我不但认识宁跃进,还跟他是一个妈生的呢!”
说完宁建国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随后还挑衅似的朝着马又新吐去,见到马又新被呛的咳嗽连连,宁建国笑容愈发灿烂。
“不过马处长倒是挺没有自知之明的,明知道自己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还整天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
宁建国这番毫不掩饰的话语落下,没等马又新做出反应,一旁的老领导先坐不住了。
饭局开始之前老领导就表明马又新是自己心腹,现在宁建国贴脸嘲讽马又新,此举无异于打老领导的脸。
“小宁同志有些小题大做了!”
老领导自觉失了面子,当下便将酒杯放到桌面上,只是酒杯与桌子碰撞后产生的噪音显示着心中的不愉。
“小马今天有些不胜酒力,我这个当领导的代其和你道歉。”
老领导本意是保护马又新,因此道歉时还隐晦的提到了他还是宁建国顶头上司的身份。
但看着依旧无所屌为的宁建国,这下老领导也有些破防了。
“小宁同志,虽然马又新犯错在前,但我身为你的直系领导还是要劝告你几句,刚才你将马又新同志形容成不入流的小人物有些不妥,相信你父辈不畏牺牲的打退侵略者,为的不是让你压迫同志的!”
老领导就差指着宁建国鼻子骂他是反革命了,但宁建国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抽着香烟。
这一刻老领导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嗤!”
就在场面陷入尴尬时,沉默许久的宁建国突然嗤笑出声。
“我说您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原来这是要对付我宁家啊。”
宁建国随手将烟头弹飞,拿起筷子悠然自得的品尝起美味的鱼翅,同时还阴恻恻的将问题扩大化。
突然,宁建国猛的将筷子扔到马又新脸上,目光也立刻阴狠起来。
“既然领导决定了和宁家宣战,那今天我宁建国就代表宁家接着了!平时叫你一声领导还真特么拿自己当盘菜了?我也劝告您一句,这是四九城!”
这一刻宁建国将无法无天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你。。!”
场面突然变得失控,老领导也是后悔不迭,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瞄了一样抖如筛糠的马又新,老领导脸色难看至极,几个深呼吸后,最终还是语气艰涩的开口解释。
“宁副处长误会了,刚才只是护犊心切,你们年轻人的交流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掺合了!”
看到老领导认怂,宁建国桌下紧握的双拳也舒展开来,虽然宁家完全不惧这位领导,但要是让宁父知道平白无故得罪一位副省级干部,那宁建国也免不了一顿大飞踹。
虽然争斗悄无声息的化解了,但人设不能崩,所以宁建国恭敬的给老领导斟满酒杯。
“这就对了吗,我们年轻人之间的交流,您没事瞎掺和什么?用我朋友的一句话来说,你好我好,才能大家好,咱们和和气气的报效国家不好吗?”
从前在沪市工作的时候,马又新见过大大小小的干部不计其数,职位比他低的全部都是恭敬有加甚至谄媚。
职位比他高的,看在老领导面子上也会与他和颜悦色的交谈几句。
但自从跟随老领导调任四九城,尤其是为了野心空降轧钢厂后,马又新的落差感极大。
李怀德让马又新全权负责革委会工作的举动,看似是对其信任有加,但从平时接触的态度来看,李怀德完全是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而荀遇这个直系下属也是与李怀德如出一辙,在二人交往中,荀遇对马又新虽然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但马又新始终觉得荀遇骨子里散发着高高在上。
这点从平时的工作中就可以体现出来,面对马又新分发的工作任务,荀遇心情好就糊弄一下,心情不好就理也不理,颇有一种二郎神听宣不听调的意思。
今天与宁建国接触后,马又新的世界观更是坍塌个彻彻底底。
许久过后马又新思绪终于回笼,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老领导,又看了看对面眼神戏谑的宁建国,马又新终于认清现实。
马又新重新取出一副干净的筷子,恭恭敬敬的摆到宁建国面前后,又吩咐服务员取来一个瓷碗。
“宁副处长,今天千错万错都是我马又新的错,刚才更是看您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嫉妒心作祟导致出言不逊,为此我先自罚三杯,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年代一杯酒也就二钱,马又新为了凸显诚意更是将酒杯换成瓷碗,足足一斤半的汾酒下肚后,马又新看人已经出现重影了。
“宁副处长,如果有哪些地方得罪您,我马又新任打任发,只希望您能给我一条活路,别再让令弟登门造访了!”
马又新强撑着最后的理智,踉踉跄跄的来到宁建国身旁,直接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颇有一种宁建国不答应就一直不起的模样。
宁建国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感觉火气消散的差不多了,慢条斯理的扒拉完最后一口鱼翅,这才幽幽开口。
“马处长您说的是跃进上门宣传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事吧?”
这一刻,宁建国那懒散的声音,在马又新听来感觉犹如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