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宁羽整个人陷在堆满文件的沙发里，膝盖上摊开的三本行业报告书页角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揉得翘起。
系统光屏悬浮在茶几上方，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像一条永不停歇的银色瀑布，映得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人工智能需要十年技术沉淀，新能源汽车产业链早就被巨头垄断……”他抓起马克杯灌下早已冷透的咖啡，喉结滚动时扯松了领口纽扣。
许晴悄悄放在桌角的鲜虾云吞面早已凝出油花，瓷碗边缘还留着半枚没擦净的指纹。
当系统突然将生物科技板块标红时，他猛地坐直身子，后腰撞得实木扶手发出闷响。
光屏上跳动的“基因编辑”四个字像团幽蓝的鬼火，某个深夜纪录片里科学家改造荧光兔的画面突然在记忆里闪回。
他摸出手机就要拨给大学时的生物课代表，却在按下通话键前迟疑——上周同学会上那位老兄刚炫耀过跳槽去了某跨国药企。
“叮！”
光屏突然弹出全息地球仪，上百个红点在南亚某国密集闪烁。
宁羽的瞳孔微微收缩，系统提供的未公开数据显示，那里竟藏着全球最大的实验级灵长类动物繁育基地。
他抓起西装外套冲出书房时，衣摆带翻了墨水瓶，深蓝的墨迹在许晴手写的便签纸上洇开，盖住了“记得热饭”的后两个字。
国际会展中心的穹顶玻璃滤下苍白的天光，宁羽站在b32展位前，第17次整理毫无折痕的西装袖口。
身后“灵长类基因模型”的立体投影兀自旋转，猩猩的3d心脏解剖图在空气中明明灭灭。
路过的人群偶尔驻足，却在瞥见他展板下空荡荡的合作伙伴名单后加快脚步。
“小兄弟，你这个恒河猴报价比市价高两成啊。”
穿花衬衫的男人弹了弹雪茄灰，鳄鱼皮鞋尖有意无意蹭着宁羽擦亮的牛津鞋。
宁羽嗅着对方身上混着檀香的古龙水味，想起系统数据库里这人是东南亚实验猴走私的头号中间商。
他扯开个灿烂的笑脸：“我们提供的是SpF级无菌猴，怀孕母体还能做定制基因编辑。”
男人突然大笑起来，烟灰簌簌落在宁羽脚边：“你们这些外行总想端着金饭碗要饭！”猩红的雪茄头在宁羽眼前晃了晃，“知道为什么没人接你名片吗？”
当最后一位参展商收走展架，保洁阿姨开始拆卸宁羽头顶的射灯。
他独自坐在折叠椅上，盯着手机上汪悦发来的卡通加油表情包，拇指悬在回复键上迟迟未落。
远处传来展厅卷闸门轰然关闭的巨响，惊得他腕表盘面的月相猛地跳了一格。
曼谷暴雨夜，宁羽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时，西装裤脚已吸饱泥水。
面前别墅的鎏金雕花门忽然打开，暖黄的光晕里浮出六七个举香槟的身影。
居中白发老者晃着冰球，玻璃杯沿还沾着某灵长类保护协会的徽章金粉。
“宁先生居然真敢来赴局？”老者脚边的杜宾犬龇出森白獠牙。
落地窗外炸开一道闪电，照亮墙上裱着的实验猴出口冠军奖状。
宁羽摸到口袋里系统紧急生成的加密录音笔，湿冷的衬衫贴在后背像第二层皮肤：“听说各位准备成立‘行业自律委员会’？”
满屋子哄笑震得水晶吊灯叮当作响，有人将一沓照片甩在茶几上。
模糊的偷拍画面里，竟是许晴牵着被领养退役实验猴在公园散步。
宁羽指节捏得发白，耳边响起系统警告的尖锐蜂鸣，视网膜上疯狂刷过数据流组成的对策方案。
暴雨砸在豪车顶棚的声音突然密集起来，宁羽转身走进雨幕时，听到身后传来玻璃杯摔碎的脆响。
他摸出震动的手机，汪悦发来的最新消息框里，某国生物安全部官员的航班信息正在闪烁。
远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恰好照亮他勾起的嘴角——那是个连系统都没录入过的微妙弧度。
（本章完）暴雨倾泻的曼谷街头，宁羽站在7-11便利店的霓虹灯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耳后时微微发烫——那里嵌着系统新植入的纳米变声器。
便利店玻璃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褪色工装裤配着沾满机油的夹克，活脱脱是个汽修厂学徒。
“两瓶红牛，谢谢。”他故意用带着泰国口音的英语嘟囔着，余光瞥见街角停着的黑色奔驰里钻出三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
领头那个脖颈处若隐若现的蝎子纹身，正是上周在展会上羞辱他的走私中间商。
当手机震动显示“汪悦：清迈大学灵长类研究中心安保系统已破解”时，宁羽咬开易拉罐的动作顿了顿。
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带着槟榔味的泰语：“小兄弟，知道哪里有便宜猴子吗？”
实验室的白炽灯管在凌晨两点发出轻微嗡鸣，宁羽扯下沾着香蕉汁液的橡胶手套，投影墙上十七个监控画面同时闪烁。
许晴寄来的保温箱静静躺在角落，揭开盖子还能闻到参鸡汤的香气，便当盒底下压着的手绘卡片上，退役实验猴正戴着派对帽吹蜡烛。
“他们真的在用怀孕母猴测试新型减肥药。”宁羽将系统分析数据甩在光屏上，基因链模型突然扭曲成狰狞的荆棘，“这些幼猴的端粒长度比正常值短37%，相当于加速衰老二十年。”
汪悦的虚拟影像从数据流中浮现，马尾辫随着摇头动作轻轻晃动：“曼谷那帮人今天又往你旧邮箱发了恐吓信，说要让你像三年前那个环保记者一样消失。”她忽然凑近屏幕，睫毛几乎要戳破全息投影，“不过你扮成走私贩小弟的样子，比当年穿校服逃课去网吧还像模像样。”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培养皿时，宁羽正盯着玻璃罩里沉睡的绒猴幼崽。
系统合成的仿生子宫微微搏动，淡金色营养液里漂浮着肉眼难辨的纳米机器人——这是他在7-11便利店仓库蹲守两周才获得的灵感。
“用快递冷链运输活体细胞，在目的地现场培育实验体。”宁羽对着虚空比划，数据流自动编织成三维演示图，“这样既符合伦理审查，又能避开跨国走私风险......”
许晴的声音突然从门禁系统传来：“小猴子们的芒果冰沙到啦！”监控画面里，她正踮脚将自制宠物冰淇淋分发给笼舍，那只被退休的母猴熟练地用手语比出“谢谢”，爪尖还沾着昨夜宁羽偷偷给它涂的粉色指甲油。
行业论坛的匿名直播间突然涌入三千人时，宁羽正在演示如何用咖啡机改造体细胞激活装置。
弹幕突然炸开一片：“这不科学！”、“快看培养箱的ISo认证编号！”、“@全体成员 这疯子把基因编辑成本压到了十分之一！”
当某跨国药企的LoGo出现在打赏列表顶端，宁羽关掉变声器轻笑出声。
他故意让镜头扫过桌上汪悦寄来的加密U盘，那上面挂着的熊猫挂坠正在晃悠——正是上周生物安全峰会的限量纪念品。
夜色浸透实验室时，宁羽忽然对着空气问道：“系统，你当初为什么选择生物科技？”光屏闪烁三秒后弹出他初入行业时的狼狈照片，暴雨中的西装裤脚还在往下滴水。
许晴的晚安消息恰在此时点亮手机，照片里退休母猴抱着新生的绒猴宝宝，月光透过宠物医院的窗户，在它们交握的指尖洒下一片银河。
实验室改造的办公室里，全息投影仪在墙面投出星河般的粒子特效。
宁羽跷着二郎腿坐在悬浮办公椅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那是汪悦教他的摩斯密码节奏，此刻正与智能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闪烁频率完美同步。
"；叮！"；
智能咖啡机突然喷出奶泡，在杯口拉出猴子造型的拉花。
许晴端着托盘进来时，实验猴“汤圆”正蹲在她肩头，爪子灵巧地解开外卖包装上的蝴蝶结。
“十二家企业的合作意向书。”她把瓷杯推过流淌着数据流的玻璃桌板，汤圆趁机把芒果班戟推到宁羽正在批注的合同上，“但这家‘蔚蓝生物’的法人代表，上周刚出现在走私案关联名单里。”
宁羽用纳米笔尖戳破班戟的酥皮，金黄的芒果浆顺着全息投影里的东南亚地图轮廓流淌。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那家公司的注册地址在卫星图上显出破败厂房，屋顶却晾晒着某种暗红色藤蔓植物——正是制作禁药的原料。
窗外传来磁悬浮货车的嗡鸣，十七箱纳米培养舱正被机械臂装载。
汪悦的虚拟影像从送货单二维码里蹦出来，今天她换了身赛博旗袍，衣摆的电路纹路拼成“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篆书。
“清迈大学的灵长类神经图谱到了哦。”她转了个圈，投影在培养舱外壳上折射出彩虹光晕，“不过运输队里有个人总摸后腰，我调了他女儿的宠物病历才确认......”画面突然切到那人家庭监控，鱼缸里漂浮着镶钻的鳄鱼标本。
宁羽吹了声口哨，汤圆立刻从吊灯跃下，爪子在光屏上划出合作方关系网。
当看到某环保基金会标志出现在可疑链条末端，他抓起桌角的3d打印模型——那是许晴用实验猴废弃指甲油浇筑的行业奖杯。
“把第六条款改成动态对赌协议。”他转动奖杯底座，隐藏的芯片接口弹出密钥，“再给这些‘合作伙伴’送点定制礼物。”汤圆配合地按下发送键，所有签约文件都自动加载了猴爪状水印。
傍晚的签约仪式充满荒诞的科技感。
宁羽站在增强现实投影的雨林背景里，签字笔尖流淌着基因编辑液特有的幽蓝荧光。
当最后一位合作方在电子屏按下手印，智能西装自动调节温度，掩盖了他后背渗出的冷汗。
“为新生代生物科技干杯！”香槟塔折射着人造极光，某位董事的鳄鱼皮手套在触碰杯脚时，被暗藏的扫描仪抓取了掌纹数据。
许晴抱着汤圆站在料理台前，将对方助理试图塞进点心的微型窃听器喂给了垃圾分类机器人。
散场时暴雨突至，宁羽倚在落地窗前看无人机的航迹灯穿透雨幕。
汪悦发来的解密文件在玻璃上流淌，那些欢呼的合作方头像正被系统标注不同颜色的危险等级。
汤圆突然尖叫着扯他袖口，监控画面显示库房的纳米培养舱开始不规则脉动——像极了某种生物胚胎的心跳节奏。
他解开领结走向操作台，智能手环却收到陌生频段的视频请求。
接通瞬间闪过半张烧伤的脸，沙哑的电子音混着实验室特有的通风系统杂音：“宁先生听说过‘忒修斯之船’悖论吗？”画面戛然而止，只剩他瞳孔里倒映着疯狂刷新的数据瀑布。
许晴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宁羽将签约用的金箔请柬折成纸船。
汤圆把今晚收到的名片堆成岛屿，爪尖一点就让纸船顺着数据洪流驶向黑暗深处。
窗外雨势渐弱，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星子，而某个未接通的跨国号码正在系统后台持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