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从练习室半开的窗户中轻轻飘出,像一缕柔和的微风,拂过走廊的每一个角落。
一道轻快的哼唱声出现在悠扬的琴声中。
14岁的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穿梭在充满艺术感的廊道里。
她手里拿着乐谱,低声自语:“没想到小姨拉小提琴也这么好听!”
琴声越来越近,许温祺找到那间半掩着门的练习室,琴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走到门口,她突然猫着身子,做贼一样悄悄推开门,视线里骤然出现一双修长的手正沉浸的拉着小提琴。
许温祺暗中窃喜:嘿嘿!她要给小姨一个惊喜!
嘭——
“小姨!我来给你送....”
高昂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同时,小提琴的琴弦也骤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断裂声,打破了原本流畅的旋律。
琴弦猛地弹起,划破了贺呈谕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悄然渗出,顺着指尖滑落,染红了琴身的木质纹理。
“乐...谱了...”
许温祺在看清演奏者后,眼底划过一丝惊艳,嘴里低喃着还未说完的话。
此时许温祺内心os:妈妈咪呀,这个帅哥好帅!唯一不足的就是有股浓浓的死感。
断裂的琴弦无力地垂在琴颈旁,疼痛瞬间袭来,贺呈谕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放下小提琴,视线轻轻扫过许温祺,便又专注的看回乐谱。
见贺呈谕把她当空气,许温祺也不觉他没礼貌,反倒觉得他很好拿捏,她也浑然忘记自己闯入了他人的练习室,十分自来熟的深入这间练习室。
她好奇的走到贺呈谕面前,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见他完全不把她当回事,许温祺便更加大胆了,她直接搬来椅子坐在他的旁边,凑到贺呈谕身边和他一起看乐谱。
看了半天,她什么也没看进去,余光突然瞥见地上的血痕,她才反应过来,贺呈谕刚才被琴弦划破了手指。
她清了清嗓,装模作样的看向贺呈谕。
“哥们,你手破了,不包扎一下吗?”
窗外的风掠进屋里,将乐谱吹的哗哗作响。
....室内只有一片风声。
许温祺:....
“喂,你怎么不理我,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贺呈谕没理。
“oi !大哥!你真的是哑巴?”
许温祺开始在他眼前晃手。
然,贺呈谕还是没理。
“不对,你应该是聋子才对!”
许温祺又想起她刚刚在他眼前晃手,他也没反应,瞬间改口。
“不对,你应该是瞎子!”
“....”
“不对!瞎子怎么可能会看乐谱,聋子怎么可能会拉小提琴?”
“你就是哑巴!”
可是,哑巴看见有人在他眼前晃手肯定会说她啊。
最后许温祺不得不相信,贺呈谕就是单纯不想理她。
她不死心的在贺呈谕耳边叭嗒叭嗒了好久,但贺呈谕还是没理她,许温祺直接恼羞成怒,骂道:“你这个人真没礼貌!关心你都不知道回应!气死我了!浪费我口水!气死我了!你知道吗!你真的气死我了!”
许温祺声情并茂的向贺呈谕展示她的情绪,见贺呈谕还是无动于衷,许温祺简直要炸了,她从椅子上起身,扶住贺呈谕的肩,使劲摇晃他,睁着大眼,盯着他,“我说我很生气!!我真的很生气啊!大哥!你不会流血,把脑子流傻了吧!!都说十指连心,难道你现在的心很痛,所以脑袋供血不足就变傻了?”
贺呈谕:.....
怎么会有人这么解释十指连心?
在许温祺狰狞的表情下,贺呈谕用右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许温祺以为他要开口了,她脸上正准备展露笑颜,就见贺呈谕毫不客气的拨开她的双手,扭头继续看乐谱。
展颜到一半,许温祺整个表情直接石化。
怎么!会有!这么!软硬都不吃的!人啊!
许温祺生气的拿走他眼前的乐谱,冷声开口:“我叫你看!叫你不理我!”
许温祺以为她拿走他的乐谱,贺呈谕好歹也会开口骂她一句吧?没想到他从旁边拿起另一把完好的小提琴,面无表情的开始拉了起来。
许温祺:!!!
怎么还是个抖m!
她慌张的握住贺呈谕的手,阻止他自残,“喂,我把乐谱还你就是了,别自残啊!”
“哎,你这个人真高冷,有时候真想在你嘴里塞只鹦鹉,鹦鹉说的话都比你多!”
“你还是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万一得破伤风了怎么办?”
贺呈谕:....
“你就算爱惨了小提琴,那也不能这么拉啊!”
“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妈妈会担心的!”
“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知道吗!”
“哎,话说你怎么还待在这里,其他同学都走了,你不回家吃饭吗?”
“不会是你妈妈忘记来接你了吧?”
“要不我叫我家司机帮你送回去?”
“怎么样?你觉得行你就点点头。”
终于,贺呈谕转头看向许温祺,在许温祺期待的眼神下,缓缓吐出二字,“聒噪。”
许温祺:!声音好好听!好好听好好听!
啪,她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
呸,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这个人居然说她聒噪!拜托!她明明在关心他好吗!
“我靠了!我来了半天,说了那么多话,你就回我俩字??你怎么这么缺德啊!”许温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还不如不说呢!说么,还非得说她聒噪!
贺呈谕:....
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怎么能如此丰富?
突然,兜里的电话响了。
许温祺掏出手机,是许甯萱打来的。
脸上的震惊瞬间被笑容替代,她接起电话,向对面甜甜的开口:“妈妈!怎么啦!”
“kiki宝贝,你还没送完吗?”许甯萱心里的担忧,在听到许温祺欢快声音的那一刹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我没找到小姨!”许温祺呶着嘴回复。
“没关系,你就把乐谱放在前台吧,到时候再跟你小姨说一声,现在快回家吃饭吧,妈妈等你哦。”
“好!”
挂完电话,她看向贺呈谕,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我马上回来!”
说完,许温祺便像一阵风般离开了练习室。
她离开后,练习室又陷入无边的沉寂。
贺呈谕有些失神的看着门口,良久他转回头,重新拾起小提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琴声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下课时间和别的同学不一样,他要一直在练习室练到晚上八点才能离开,不会有人劝他离开,也不会有人来接他走。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拉长了他的影子,练习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琴声仿佛成了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他的手腕隐隐作痛,那是前几天练习时不小心扭伤的,医生建议他休息,但他并没有听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练习室里的灯光显得格外冷清,贺呈谕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没有停下,如果能把手拉报废,他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是不是就能让贺宓繁放弃他?
思及此处,贺呈谕的手指在琴弦上愈发用力,琴声变得急促而尖锐,手腕的疼痛逐渐加剧,像是一把钝刀在慢慢切割他的神经。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贺呈谕的手猛地一颤,琴弓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滴——
他的脚边绽开几朵血花。
他没有去管,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沉默吞噬整个房间。
“窝趣!哥们你是真不要命了!”
许温祺买完药回来,就看见贺呈谕脚边那滴滴答答的血珠。
她被贺呈谕的自残精神给震惊到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听到这声轻快活泼的声音,贺呈谕回过神,眼里毫无波澜的看着她脸上的担忧。
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会有人对陌生人露出这么心疼的表情?
许温祺拿着一大袋药,疾步走到贺呈谕面前,将袋子里的药物全都倒在地上,碘伏、酒精、消毒水、感冒药、纱布、云南白药等等,有关的无关的,许温祺都通通买了。
她蹲在地上,寻找能治疗贺呈谕的药物。
书上说,受伤了要先消毒再涂药。
许温祺立马从药堆里找出消毒水和酒精,她眼睛闪闪的看向贺呈谕,“来吧!我给你消毒!”
贺呈谕:....
她为什么要给陌生人买这么多药?
只一时的走神,许温祺便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替他消毒伤口。
见她这么入神的给他消毒,贺呈谕怔怔的看着她,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对陌生人释放这么纯粹不带一丝功利性的善意,她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被讹?
消完毒,许温祺又在药堆里思考是拿跌打药还是云南白药的时候,贺呈谕开口:“云南白药。”
许温祺眼睛一亮,她听话的把云南白药拆了,将药涂在他的伤口上。
擦完药,许温祺看着眼前自己扎的完美结,不禁夸起自己:“啧啧,没想到我在包扎上也蛮有天赋的!”
贺呈谕:....
她是在夸,他的五根手指被包的跟馒头一样大的包扎方法吗?
许温祺看了眼时间,她对贺呈谕开口:“我要回家吃饭了!你记得早点回家啊!”
说完,便转身像风一般离去,反正她知道,贺呈谕不会理她。
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开的样子,贺呈谕沉默盯着门口,低声呢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