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时、王勇和张老二三人带着几十斤的黄金,脚步沉重地回到了银川宾馆。一进房间,张老二就迫不及待地转身,紧紧握住王勇的手,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惊喜:“涌弟,我还以为你真不会来呢!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这次可多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跟时哥可就……”
王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是一个部落里的人带我找到你们的。当时我被他们抓了起来,语言不通,我只能一边比划着你们的样子,一边打手势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你们,还努力让他们明白我是来寻找你们的。费了好大劲,经过漫长的比划,他们好像终于懂了,就派了两个人把我带到你们那儿。其实,你们刚到目的地那天,我就追上来了。但我总觉得事情太顺利,心里不踏实,就躲在暗处观察,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你们遇险……”
艾时走上前,眼眶一红,笑着给了王勇肩膀一拳:你小子!这一拳看似用力,实则饱含着兄弟间深厚的情谊。王勇被打得一个踉跄,却笑得更加灿烂,三人之间的紧张氛围瞬间消散了些许,可疲惫与凝重依旧笼罩在他们心头。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黯淡,沉默片刻后,张老二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说道:“咱们得给老付家里一份补偿,他是为了救我们才丢了性命啊。”
王勇点了点头,神色认真:“直接给钱比较好,要是给金条,说不定会惹来麻烦。”
艾时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愧疚与自责:“我也这么想。之前和老付聊天,我知道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和一个从小痴呆的儿子。咱们给20万,你们觉得咋样?”在2010年,20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张老二和王勇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艾时疲惫的脸上。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拿过床边的手机,拨通了刘鹏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刘鹏带着几分慵懒、显然还没睡醒的声音:“喂?”
艾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大鹏,我们回来了。”
“啊?才去十多天就回来了?你们这玩得也太不尽兴了吧。”刘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惊讶。
艾时顿了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艰难地开口:“我们的事办完了,只是老付……老付死在沙漠里了。”
“死了?你开什么玩笑!”刘鹏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满是不可置信。
艾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当时遭遇狼群袭击,老付为了保护他们被几头狼围攻,而他们自顾不暇的惨烈场景,缓缓描述了一番:“我们商量着给老付家里一些补偿,这才找你帮忙,你人脉广,路子多,可得帮我们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挂了电话,艾时独自出门,先去了银川农业发展银行预约取款20万。午后的阳光炽热而刺眼,照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他又辗转在街头巷尾,买了冬虫夏草、人参和鹿茸等滋补品,每一样都精心挑选,希望能给老付的家人些许慰藉。
第三天,艾时早早来到银行。银行大厅里人来人往,他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心中却五味杂陈。办理取款业务时,看着一捆捆红色的百元大钞从窗口递出,一共20捆,银行工作人员还贴心地给了一个专用袋子。艾时接过袋子,沉甸甸的,可他的心情却比这袋子还要沉重千倍。
在刘鹏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老付家。那是一个破败的小院,几间简易房在风中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刚进院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婆迎了出来,眼神中带着疑惑与警惕:“你们找谁?”
刘鹏的手下向前一步,语气恭敬地说:“大娘,我们是老付的朋友。”
老太太的神情缓和了些,连忙说道:“哦,屋里说话,屋里说话!”
走进屋内,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十分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土炕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哀愁:“我家孩子从小就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家里穷,没钱给他治病,就一直这样了……”说着,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艾时走上前,将手中的礼品递过去,声音温和而诚恳:“大娘,这些是我特意给您买的补品,一点心意,您收下。”
他看了一眼刘鹏,刘鹏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而沉重:“大娘,老付在沙漠出事了,被狼群围攻,身负重伤,没能……没能回来。”
老太太的眼睛瞬间瞪大,直直地盯着刘鹏,仿佛一时间没听懂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泪俱下:“我不信,老付不会死的,他死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你们没把他带回来吗?我要去找他,他肯定还活着……”
屋内的几个人,包括刘鹏、艾时和刘鹏的手下,无不为之动容,悄然泪下。艾时擦了擦眼泪,走上前,轻轻拉住老太太的手,声音哽咽:“大娘,我们逃出来后,马上回去找老付,可他的尸身已经被风沙埋进了厚厚的黄沙下面,我们找了很久很久,实在是……找不到了。”他拿起装钱的袋子,递到老太太面前,“大娘,这是20万元,是我们对老付的一点补偿。”
老太太哭着推开袋子,悲痛欲绝:“人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人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艾时蹲下身,耐心地安慰道:“大娘,以后您和您儿子的生活还得继续,这笔钱能帮衬着你们,老付肯定也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
从老付家出来,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这个破碎的家庭默哀。回去的路上,艾时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一路上沉默不语。好几次刘鹏跟他说话,他都像是没听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老付的身影,那憨厚的笑容、那为了保护他们而与狼群殊死搏斗的画面,每一幕都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艾时知道,如果老付不是为了保护他和张老二,就不会死;他也清楚,老付的死,让一个原本就艰难的家庭彻底陷入了绝境。这份沉重的亏欠,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回到宾馆,艾时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勇和张老二。两人听完,也都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叹息,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许久,王勇打破了沉默,他看着艾时,认真地说:“时哥,我看你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去大山深处住一段时间吧,换个环境,也许能让你的心情平静下来。”
张老二也连忙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时哥,出去散散心,说不定能好受些。”
翻出地图,仔细寻找起来。他们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对比着各个地方的位置和环境。找了好一阵,最后,王勇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兴奋地说:“就这儿吧,辽宁省盖州市榜式堡镇。看这地图上的标识,那儿群山环绕,安静又偏僻,适合咱们去调整一下状态。”
艾时看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标记,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行,那就去那儿。”
收拾好简单的行囊,三人踏上了前往榜式堡镇的旅程。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飞速掠过,可艾时却无心欣赏。他的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思绪依旧停留在沙漠里的那场生死较量中,停留在老付家破败的小院里,停留在老太太那悲痛欲绝的哭声里。王勇和张老二坐在他身旁,也很少说话,他们都明白,这一次的经历,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给他们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7月13号抵达榜式堡镇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镇上,给这个宁静的地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小镇不大,街道两旁是一些古朴的房屋,偶尔有几个村民路过,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找了一家叫:“东来农家院”的民宿住下,民宿的老板是一位热情好客的大叔,他笑着迎接他们,还帮他们安排好了房间。
简单吃过晚饭,艾时独自一人来到小镇的河边。河水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河面上倒映着岸边的树木和远处的山峦。艾时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望着河水,思绪也随着水流飘远。他想起了和老付一起在沙漠里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老付在沙漠中对他们的照顾和帮助,心中的愧疚与痛苦再次涌上心头。
“老付,对不起……”艾时喃喃自语,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滴落在河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艾时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勇和张老二。王勇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时哥,别一个人在这儿发呆了,咱们回屋吧。”
艾时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走吧。”
回到民宿,三人坐在房间里,气氛依旧有些沉闷。张老二突然开口:“时哥,我觉得咱们不能就这么一直消沉下去。老付为了救我们丢了性命,他肯定希望我们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