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后,星期一便转身向着梦境深处走去,沿着流萤的足迹寻找起了她的下落。而这样的寻找并不复杂,仅仅只是在梦境世界之中行进了一定距离后,一位身穿着灰下绿的长裙的少女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流萤小姐,很高兴能够在这里遇见你。”
此刻,在看到了流萤后,星期一相当温和地与她打了个招呼。
“嗯……你好。”
当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后,流萤转过身来,将略显戒备的目光投了过来,然而,当她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后,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微微一僵,脸上流露出了惊讶以至于震惊的神情。
没等流萤说出任何话语,星期一就已然读懂了她的想法,于是率先说道:
“很意外不是嘛,一个明明很多年前已经死在格拉默帝国内战时期的人,为什么现在会突然间出现在匹诺康尼,而且还恰好是橡木家系的成员。”
在说到这里时,星期一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后,他看向了流萤,开口说道:
“流萤小姐,不知道这次在【太一之梦】中,你的感觉如何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围花草树木的气息,微风拂过面颊的触感,晨曦与夜晚的温度变化,还有身旁出现了可以信任的朋友,你是否感觉到自己真正的成为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非仅仅只是一个武器了呢?”
面对星期一这样的说法,流萤沉默了片刻,但她还是想先问一个定性的问题,于是,她便看向了星期一询问道:
“那你,是他么?”
听到流萤这样的问题,星期一微微摇头,随后,他回应道:
“世间不会存在两朵完全相似的花,从结论上来说,我不是他,但却可以说,他是我的一部分,毕竟,他是向时间长河所投放的万千分魂中的一缕,只是他恰好与流萤小姐相遇,让流萤小姐记住了他而已。”
在说到这里时,星期一微微停顿了片刻,稍微给流萤提供了一些思考的时间,随后,他方才继续说道:
“流萤小姐,在匹诺康尼的梦境之中,我看到你向一位已然失去了记忆的好友坦诚了属于你的事情,这一点让我十分钦佩,所以,我也想向你坦诚一些事情,虽然不可能像流萤小姐这样知无不答,但也应该足以解答流萤小姐心中的疑惑。”
面对星期一这样的说法,流萤微微抿了抿嘴,虽然此刻她的心中涌现出了千言万语,但诚如星期一所言,她想问的事情太多,还不如让星期一先简要地说明一下情况,故而,她最终只是将清澈地目光投向了星期一,说道:
“嗯,你说,我在听。”
在看到流萤愿意听他的解释后,星期一稍微松了口气,随后,他开口说道:
“关于故事的一开始,就让我拿一个流萤小姐知道的事情来抛砖引玉吧。”
在说到这里时,星期一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后,他继续说道:
“我曾听闻,【星核猎手】中有一位【命运的奴隶】,他行走于【终末】命途,能够预知未来所发生的事情,并以此为基础掌控、修正未来,对于这种事情,我想知道流萤小姐怎么看呢?”
面对星期一的提问,流萤摇了摇头,回应道:
“我平时只负责执行【剧本】,对于【剧本】为何要这样设计,他又在【命运】中看到了什么,我并不了解。”
听到流萤这样说,星期一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他说道:
“【终末】命途的行者从【终末】命途中截取了来自于未来的信息,并从若干通往悲剧的路线中选择了最好的那一条,而他们的信息来源,则是来源于诞生于【终末】时刻、正在沿着时间线不断回溯的末王。”
“但一直以来,其实我都在好奇一件事情,【未来】这个词,不应该仅指【未定】之事么,如果【未来】的结局已经注定,那么,在我看来,这便不是【未来】,而是【过去】,只不过,我们惯常认为,时间长河是从时间上游蔓延至时间下游,不能回溯,所以下意识地将发生时间在后的事情定义为【未来】。”
但实际上,【终末星神】末王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证明了,我们所处的宇宙,时间线其实是双向的,即一方面存在着我们这些顺着时间线向后的生物,也确实存在着逆着时间长河向上游前进的生物。”
“这样一来,流萤小姐,你觉得,我们所处的宇宙像是什么呢?”
因为知道流萤平时不会思考这些问题,星期一便没有等待她的答复,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它就像是一部已经构思完毕的小说,一部已经被人整理编写好的档案,一个记录了许多人过去的卡带,总之,是一个已经完成的作品,而我们呢,则是这个已经完成的作品中渺小地、微不可查的脆弱个体。”
“所谓的【命运】,不外乎如此,因为作品本身已经完成了,所以故事中的角色的经历便已固定了下来,他们将在什么时候经历什么样的事情,产生什么样的变化,都是提前定好、且无从更改的。”
“更何况,时间本质上是与空间相绑定的,它只是我们用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会发现一个相当恐怖的事情,那便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是没有【现在】和【未来】的,尽管它的时间一直在持续变化,但我们始终是在从一个【过去】前往另一个【过去】。”
“这也即是说,即使是拥有着大伟力的星神们,祂们也未曾给这个宇宙锚定【现在】,带来【未来】,依旧是被可悲的命运支配下的芸芸众生的一员,只不过,他们比我们这些普通人相对强大一点,能活得时间相对长一点罢了。”
“或许曾经的【开拓】阿基维利星神尝试着为这片银河寰宇开拓出【未来】,然而,现在的结果却已经很明显了,祂失败了,而原本另一位神只阿哈,则在登上了【虚数之树】后成为了【欢愉星神】,尝试着让世间充满笑声,未尝不是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本质的体现。”
在说到这里时,星期一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后,他继续说道:
“毕竟,如果这个世界本身是没有【未来】的话,那么如何让生活在其中的芸芸众生拥有尊严呢?结论很简单,那自然是让世人在无知中快乐的安眠。”
“有句话说的好,知识代表着阴谋、罪行和痛苦,无知反倒有一定的尊严。”
“【欢愉星神】阿哈选择让世间充满笑声,未尝不是给世人提供了一条精神超脱的路线,因为即使是在这个【必然的世界】里,人的喜怒哀乐也都是真实的,若是我们无法在物质层面突破这个世间的束缚,那么,在精神层面上超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前情提要讲到这里后,星期一终于是停顿了下来,开始将话题拉向正轨,于是,他继续说道:
“不过,这些话题都是说远了,现在,我来讲一讲我身上的事情吧。”
“在我16岁那年,因为某种机缘,我成为了已陨落星神的令使,并从祂那里继承了许多属于祂的知识。”
“从那些浩瀚的知识里,我第一次掌握了将人的灵魂予以分割的方法,也拥有了关于【时间】的知识,毕竟,倘若我们所处的银河寰宇之中并不存在【未来】,仅仅只有【过去】的话,那便不只有【终末星神】末王能够穿梭时空了,很多其他星神也完全可以穿梭时空,当然,这是在不违反【命运】的大前提之下。”
在说到这里后,星期一露出了笑容,他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这也解释了为何【流光忆庭】的人老是在嚷嚷着要使用【记忆】再创世界,因为,倘若这世界本就是由【过去】组成的,从本质上只是一个档案的话,那么,它便与【记忆】并无本质的区别,或者说,我们本来就已经生活在了某个记忆世界里,或者说某个【太一之梦】中也说不定呢?”
“当然,这些事情又讲远了,但我只是想让你充分理解我行为背后的逻辑……”
值此之际,星期一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作为生活在这个银河寰宇之下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我不愿意只是成为【过去】的档案中的一个随处可见的小虫子,而是想拥有只属于我自己的,全新的、未定的未来,而在这种情况下,我就必须要找到一条能够打通【过去的屏障】,让我们能够通往【未来】的道路,而在这片宇宙中,最为强大的力量,仅仅只有【命途】的力量。”
在说到这里后,星期一又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继续说道:
“所以,我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成千上万份,并将其投放至时间长河上游的无数个地方,以此来帮助我理解这个世界,并帮助我开拓【秩序】命途的宽度和广度。”
“如此一来,我最终确认了自己所行进的道路,那是将最古老的【秩序】命途焕然一新,使其成为新时代的产物。并以【秩序】为旗帜,引导着众生迈向从【必然的国度】前往【自由的国度】的步伐。”
“而我的分魂与流萤小姐的相识相知,便也是在这一背景下实现的。”
到此,星期一向流萤介绍完毕了他自身的情况,但他想向流萤透露的讯息远不止如此,于是,他便继续说道:
“但是,在决定走出一条全新的【秩序】之道后,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便是,从一个【过去】到另一个【过去】的路径,被这片宇宙界定成了【命运】。又因为【过去】已定,所以【命运】无法更改,因此,倘若我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焕新【秩序】,就需要想办法欺骗【命运】。”
“流萤小姐,请容许我先说结论吧,从你抵达匹诺康尼之日起,直到目前为止,你都是在我的【太一之梦】中活动,从未真正的进入匹诺康尼的梦境世界,但请不要担心,星穹列车组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换言之,你们都被我骗了,而在此之上,我不仅仅欺骗了你们,还欺骗了命运。”
“呵呵,我的长兄和长姐,在出生之时便已经注定会成为【秩序的双子】,他们注定会分道扬镳、彼此走向不同的道路,但我却使用【太一之梦】巧妙地处理了他们之间的分歧,让这一切的矛盾都在梦境之中爆发。”
“如此,我便在欺瞒【命运】的基础上,微不可察的修正着命运的走向,我希望能够在事件结束后保住橡木家系、歌斐木先生和长兄,也希望能够给你带来一个不一样的匹诺康尼体验。”
在说到这里时,星期一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后,他说出了此行前来的目的:
“虽然诚如我所说,截止到目前为止,流萤小姐你仅仅只是在【太一之梦】中活动,但橡木家系和长兄冒犯了你的事情,毕竟也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我希望能够给你以一定的补偿,例如向你提供匹诺康尼永久的居民身份,以此来换取你对橡木家系和长兄的谅解,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呢?”
此刻,面对星期一这样的说法,流萤并未主动接下,她只是询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欺骗【命运】、焕新【秩序】,并以此为基础为世界带来一个全新的【未来】?”
听到流萤的这个问题,星期一点了点头,随后,他开口说道:
“是的,流萤小姐,在我看来,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过去】,但我们至少还有选择【未来】的权利,所以,倘若我们所处的宇宙从【过去】到【过去】也是【秩序】的体现的话,那就让我们从根本上彻底焕新【秩序】,由此,虽然我不能确保一定会有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但至少,我们也可能会创造出全新的【过去】,不是嘛?”
“而当我们沿着全新的【过去】不断探索后,我相信,迟早我们是能够找到通往【未来】的道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