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
杀就杀,左右不过是切十几个菜瓜。
卫柘刀快,等樊老大人头落地,血还没有溅出来。
姜玉蓉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卫柘闪身,血从樊老大体内奔涌而出,悉数溅到姜玉蓉惨白的脸上,浓重的腥味蔓延开来。
“啊……”
一声尖叫,姜玉蓉眼前一黑。
这次,碧衣故意慢一步,装作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无人搀扶,姜玉蓉与樊老大的尸身倒在一处。
在疼痛的冲击下,姜玉蓉眼皮颤了颤。
樊老大人头近在咫尺,血红的眼珠子瞪着,姜玉蓉吓得白眼一翻,惨叫后,头歪了下去。
卫柘有了防备,忙用双手捂耳朵,寻求共鸣:“叙白,你说这等京城娇滴滴的小姐,见到血便会昏厥,这么没用,我娘为何非要逼我成亲?”
如他这种整日见血的,着实不喜胆小如鼠的女子。
“叙白……”
得不到回应,卫柘转头,惊诧道,“人呢?”
“就在姜三小姐尖叫之时,谢侍郎已经策马离开。”
手下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禀。
卫柘没了面子,恼怒不已:“兄弟帮他这么大的忙,连一句谢都没有?没良心!”
掌灯时分,暴雨如初。
进入树林后,四周幽暗,更是不见半点光亮,姜霜霜当即失了方向。
胯下的马突然失控,将她从马背上晃下。
不远处,在树林外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难道,那伙人追来了?”
周围无人帮衬,姜霜霜显得很是无助。
她奋力从地上爬起,刚走几步,站立不稳,又跌在地上。
身上的几处伤口,浸水以后,火辣辣地疼。
突然,一道白光划破了夜空。
紧接着,惊雷响起,劈在她身后的粗壮树干上。
只不过是一个瞬间,树干外皮焦黑,冒了黑烟。
姜霜霜麻溜地再次爬起,雷雨天在树林中危险,若不是为了藏身之所,她绝不会冒险!
不远处树后,走出来一位身上披着蓑衣的年轻妇人。
她伸出手,眸色关切地道:“雨夜天寒,姑娘怎么一人在林中?”
四周荒无人烟,妇人突然出现,很是可疑。
姜霜霜心中存有疑虑,但是眼下她并无反抗的能力,只能借力起身道:“姐姐,我与丫鬟出门,遇见了山匪,那伙人就在河对面。”
妇人蹲下身子检查姜霜霜身上的伤势,柔和地道:“你的脚踝不久前受过伤,并没有休养好,如今二次扭伤,需得加以固定。”
说着,妇人取下身上的背篓,蹲下身子道:“姑娘,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背着你去安全之处。”
“多谢姐姐相助!”
中年妇人雪中送炭,姜霜霜心中感激。
她伏在妇人的后背,只感觉妇人并不如普通农妇那般有力气。
距离得近,姜霜霜看到了妇人的侧颜。
花容映雪肤,必定是个美人。
只可惜,妇人用白色的面纱遮了半边脸,眼眸中却有饱经风霜的违和感。
似是察觉到姜霜霜注视,妇人身子僵了下,轻声哄道:“姑娘,睡吧。”
一阵异香飘过,姜霜霜只感觉头脑发胀。
她猜测妇人对她用了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响动。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姜霜霜动了动眼皮。
眼前火光晃动,火边一个紫色的影子正襟危坐。
“姐姐?”
姜霜霜想到昏迷之前,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救了她。
她揉揉眼睛,神色迷离:“夫君?”
做梦,绝对是做梦。
这个时辰,谢昀定在刑部衙门卷生卷死。
再次闭上眼睁开,视线定格。
谢昀听到响动声,站起身来到姜霜霜面前道:“夫人感觉如何?”
“难道我伤到脑袋,所以糊涂了?”
姜霜霜环顾四周,夫妻二人正在一处干燥的山洞内。
而她,正躺在一张石床上。
周身上下,只剩轻薄的肚兜。
衣物皆被竹竿挑起,放在火堆上烤着。
许是洞中有明火,姜霜霜并不感觉冷。
她身上的几处伤口,涂药后,被包裹上帕子。
这么细心的包扎,不像是出自男子之手。
“夫君,什么时辰了?”
姜霜霜揉揉额角,“我记得在林中被一个美貌妇人所救,又怎会在此?”
衣裙被谢昀用雨水洗过,已经烤干。
“已经到了早朝的时候。”
大雨滂沱,下了整整一夜。
十几年来,京城从未有过如此大雨。
谢昀把竹竿递过去,有礼地背过身:“为夫进入树林,被一人用火光指引。”
察觉到那人并无恶意,谢昀策马跟上。
最终在半山腰的石洞中,找到昏迷的姜霜霜。
彼时,姜霜霜衣衫浸透,贴合在身上,伤口却已被细心处理过。
那人还在石洞里,留下了锅碗瓢盆吃食和伤药,面面俱到。
姜霜霜沉默良久,才轻叹道:“那位姐姐,莫不是仙女下凡?”
不仅心善,而且心细。
哪怕姜霜霜不太在意名节,却也领了这份好意。
未动衣物,是察觉到她梳着妇人头,担心她被夫君误会,解释不清。
伤口隐约传来痛感, 姜霜霜已然顾不得了,求道:“夫君,我与巧凝文嬷嬷失散,巧凝落入河中,能不能派人去寻?”
“夫人不必担心,巧凝被锦麟卫的人搭救,现已无碍。”
谢昀看向一身狼狈的姜霜霜,摇了摇头,“只是你我二人,现下暂时不能离开山洞。“
“为何?”
姜霜霜问出口,顺着谢昀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山洞口已经被碎石堵住,只留下了巴掌之地,隐约透过些许光亮。
“山体滑坡,碎石滚落。”
原本,按照手下人的速度,得到他留下的标记,这会儿应该赶到附近。
奈何大雨冲垮了一座桥,阻断来路,周围受灾的百姓无数。
姜霜霜穿好衣物,眼神落在谢昀的衣衫上。
听闻谢昀有洁癖,之前官服被她的手抹上油渍,反复浆洗。
如今官服下摆,裂开数道口子。
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姜霜霜心中的恐慌之感顿时消散,打趣道:“我以为夫君从不会缺席早朝。”
“原本如此,只不过也有例外。”
谢昀往火堆里添加了柴禾,垂眸不知思量什么。
半晌后又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总能逢凶化吉。只是日后莫要顾及脸面,再轻易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