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治疗开始
微笑着，让杰西卡回到自己的房间，威廉默默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洁白的屋顶，看着阳光和细微灰尘斜织起的灰白色线条。
他也希望一切都是他多疑作祟，但，这和过去的那一幕实在太像了。
而这次，他选择送别自己。
沃森区，老维的地下诊所中，除了琦薇，曼恩团队的一众人、亚瑟，甚至是杰克都聚在了这里。
尽管这家诊所还算是宽敞，但此时也不免有些拥挤。
葛洛丽亚那个冰冷的维生仓已被推了出来，老维在其上连接了很多设备，而最中央，则竖置着一根成人手臂长短的透明玻璃试剂。
人群中，大卫站在最前面，他面庞紧绷着，手臂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紧张的情绪已逸散到了身体之外。
“维克多医生....
有把握吗？”
大卫的声音有些干涩，而他旁边，露西的手正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试图平复他的情绪。
另一边，维克多操作着一些设备，而他周围则空无一人，对这位大夫的专业性给足了尊重。
“大卫，我只能说，这份药剂的成分极为复杂。
很多不同的大分子碱基序列，各种功能蛋白、酶，以及对应细胞导靶。
总之，这份药剂的作用方式很复杂。
它会进入细胞内部，并在里面借助人体本身的转录合成工具，合成一些更复杂的成分。
而这个过程，我没法准确判断药效，总不能，让我在别人身上试试。”
说到这儿，维克多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目光落到了大卫身上。
“不过...孩子，你可以放心些。
我已经为你的母亲设计了很细致的药剂注射计划，拉长这个时间，实时监测她的体征数据。
治疗会顺利的。”
也就是在维克多解释时，曼恩走了上来，重重一巴掌拍在了大卫另一侧的肩膀上。
直接将少年拍了个踉跄。
“相信医生，也相信你的母亲啊，大卫。”
大卫也狠狠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木讷褪去不少。
整个药剂的注射过程，被维克多极大的拉长了，甚至需要几天的时间。
这即有助于病人的身体利用药效，又能极大规模的规避药物的未知风险，这看似浪费时间的做法，却绝对是值得的。
亚瑟正百无聊赖的靠坐在一个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那边忙碌的人群。
不久前，第一批的黄金已经出手，不过尽数给了丽贝卡，毕竟她那儿还有个等腿的人。
此时，人群密集的地方，皮拉正一脸耀武扬威的炫耀着自己的大金腿。
每次迈步，膝盖都要抬到胸口高才肯罢休。
无聊的收回目光，亚瑟的目光放回到了手中的雪茄上，而这一支就要一千多欧。
对于一个老牛仔来说，脑袋里是根本不可能存在攒钱这个概念的。
也就在这一众人忙碌的时候。
叮——叮——
亚瑟的脑海中，传出清脆的通讯提示声。
看着显示的来电人，他的眉头皱了皱，但还是没有犹豫的接通了。
“亚瑟....”
对面的声音中，低沉里带着哽咽。
“你能，帮帮我吗？”
其实当看见来电人的那一刻，亚瑟就知道绝对有麻烦。
这帮子上层人士，对他们这种亡命徒往往可都是避之不及。
“呃...”
亚瑟沉吟，最终还是说道。
“怎么了？又是虎爪帮吗？”
宪樟山的高端公寓中，杰西卡待在阳光中，眼前已失去了焦距。
“不是虎爪帮，我就是...想做一名黑客，然后跟着你们干活儿。”
“怎么，你的公司狗爸爸已经满足不了我们小公主的生活需要了吗？”
语气中带着些调侃，逗这小丫头很有意思。
“错！
是我要帮爸爸减轻负担。”
杰西卡暗暗咬牙，心里的阴郁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好吧，好吧...”
亚瑟暗笑，像是能看到通讯那头的人一样，双手在身前虚按。
“但我这儿可不是慈善幼儿园，我本人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帮你呢？”
单纯的杰西卡完全听不出亚瑟语气中的调侃，反而是急切的说道。
“亚瑟先生！别这么说！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总之，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对于这个只有过短暂接触的佣兵，杰西卡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跟对方在一起，心底那充斥着的安全感做不了假。
也许，跟亚瑟此时的脸也有一定联系，他年轻时的脸确实有一定的迷惑性...
“该死的，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怎么跟我说话。
你们这些好话虽然像放屁一样无聊，但我确实不算讨厌。
找活儿的事我会联系你，不过你最近得过来一趟，见识见识...
免的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换裤子。”
杰西卡，依旧以为父亲的异状只是在为钱的问题烦恼。
不过这也不奇怪，如果她会察言观色，就不会傻乎乎的被卖给清道夫了。
威廉，杰西卡的父亲，此时已离开了家。
他不是不想带着自己的女儿远离是非，只可惜，作为一个公司员工，他们的生命其实早已被那庞然大物牢牢的攥到了手里。
每一件“自愿”植入身体中的义体，都是公司给他们脖子上套的狗链子。
这也是他们外号的由来。
而这次，他返回公司，就是为了找到公司的学院档案，然后将自己女儿的行为模型抹掉。
一个人的行为模型，与个人的生物特征是一样的，都具有唯一性。
掌握了这个关键数据，再借助公司超算的模拟，只要这个人在网络空间中活动，就会被公司抓住痕迹。
这是个费力气的活儿，如果你对公司没有用，这个模型无关紧要，但如果这个庞然大物铁了心要揪你出来，那这就是留在对方手里的小辫子。
驱车前往市政中心的大陆上，威廉一如既往的颓然，只是，他眼睛的深处，藏着许久未曾展露过的决然。
检测生物信息后，这位老职工顺利的通过了门禁。
相比起荒板塔内部的昏暗和空旷，军用科技大厦的内部则显得更明亮些，也更拥挤些。
来往的人都显得形色匆匆，威廉融入其中，显得很不起眼。
他的皮鞋敲击着地板，很快就来到了电梯面前，只是这次，他按下的按键并不与过去十几年相同。
站在人群中，平静的看着面前跳动的数字，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这些同事。
公司学院的学员档案就被安置在这层，对于这些学生，公司其实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看重，真正的好苗子，往往很早就会被接到内部培养。
也得益于如此，这些孩子的档案没有被严密的看管起来，这里人迹罕至，甚至是空无一人。
如果一切都是他多想了，那么摧毁这份档案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一切都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他的作为就能帮助女儿解决后顾之忧。
压下心中的那丝不安，按照时间排序，他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那是一个架子，上面随意摆放着漆黑的盒子，这里面，就安置着对应学员的分离芯片。
直到手里握住女儿对应的那张芯片，威廉站到了窗户前，有些出神的看着面前的市政坛。
可惜现在是白天，如果到了夜晚，这里的上空就会有全息的巨大金鱼在天空中漫游，每一条都有几十米长，姿态优美，清晰若实体，是夜之城的奇观之一。
这也是所有就职于巨型公司，真正在这座城市扎根者们心中骄傲的地方。
直到现在，这座档案室依旧寂静，似乎，一切的危险都是他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