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令狐继业的独子—令狐槐。
令狐继业冷脸道:“越来越没规矩,未及通报就擅闯议事厅,不知道我正和严先生议事吗?”
严泽平日里不怎么和令狐槐打交道,这位少主因为腿疾的缘故向来孤僻,甚至说是目中无人。
可偏偏武艺不算得出众,却又眼高于顶,争强好胜,总是要与云水山庄那位少主争个高下。
“少主。”严泽还是客气地向他行礼。
令狐槐头也不回,装作没看见他。
严泽尴尬一笑,并不说什么。
这位少主似乎格外讨厌自己,可自己并未得罪过他。
想来或许是因他是云水山庄派来的人。
令狐继业并没有继续苛责,他摆摆手,道:“严先生先去忙吧,方才所说之事再从长计议。”
“属下告退。”
待严泽关门走出,令狐继业倏然变了脸色:“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你再不喜欢严泽也给我忍着,别在人前摆出这副样子。”
令狐槐不忿:“父亲为何如此忌惮他?他不过是云鹤川的一条狗罢了!”
“住口!”令狐继业厉喝,“何时能改了你这冲动的脾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为父同你说过多少次。”
“你要是有那云璟珩一半沉稳,我也不必如此费心。”
令狐槐双拳紧握,在听到“云璟珩”三个字时再也按捺不住。
他抬头直视令狐继业,嘶哑着嗓音质问:“为什么您总是要拿我与云璟珩比较,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是,我武功是不如他,但那是小时候比试的,这些年我日日练习武艺,从未懈怠,未必不如他。”
“我从小就学习打理宗门事务,想着为您分忧,他云璟珩不过是命好,会投胎罢了,江湖中人见过他一次比武就吹嘘他多么厉害,”令狐槐顿了顿,咬牙继续道,“什么清风霁月,君子如珩,我看不过是沽名钓誉。”
令狐继业静静听他说完这番话,默然叹了口气。
令狐槐情绪渐渐平稳,突然自嘲般低笑一声,像是在自问自答,“就因为我这条腿,所以您从来都觉得我不堪重用,是吗?”
令狐继业心中一颤。
令狐槐左腿的腿疾是先天娘胎里带的,他找了无数名医也无法根治。
虽说依靠内力可以让他的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练武时还是让他比常人多吃了不少苦头。
比起严厉,令狐继业对这个儿子更多的是愧疚和期许。
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或许是报应,他一生只有这一个子嗣。
令狐继业缓缓起身,开口仍是严厉的口吻:“好了,你今日为何而来?”
令狐槐吸吸鼻子,确认自己根本得不到想要的回复。
他瞬间恢复了情绪,正色道:“今日我也听说了客栈之事,孩儿觉得那三人也许就是在黄泉镇破坏我们据点的人。”
“既如此,此事交给你去办吧,别再搞出乱子。”令狐继业转身,淡淡道。
“是。”令狐槐上前一步,“父亲,我……”
“好了。”令狐继业摆摆手,没有给令狐槐说话的机会,“退下吧。”
“是……”令狐槐失望的神色一瞬而过,而后便转身离去。
回到房中,令狐槐召来手下暗卫:“无垠,这次别再让我失望,务必杀了他们。”
“是。”黑衣人领命前去,脸上的月牙状刀疤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泠风寒回到客栈的时候,顾愿霖正在云翊房中坐着,一手转一只茶杯。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跑这来了。”泠风寒伸手截过来一只转圈的茶杯,悠悠坐在桌前。
“哎,你……”顾愿霖瞪眼。
“给我倒杯茶。”泠风寒毫不客气地将杯子向前推了推。
“你喝酒了?”顾愿霖不情不愿地拎起茶壶。
“喝了几杯。”
云翊坐在床边擦剑,闻言将剑收好,来到桌边。
“泠兄饮的是桃花落?”
“呵……”泠风寒饮尽杯中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云翊。”
“我不过是对香味比较敏感罢了,泠兄身上除了酒香,还有寒烟姑娘身上的兰花香气。”
“你去闻香楼了?”顾愿霖惊讶道。
“是啊,怎么,你也想去?”泠风寒狡黠地逗弄顾愿霖。
“切,我才不想。”顾愿霖扭头不屑道,“我不像你,整日里想着花魁。”
“好了,”泠风寒揭过话题,“二位师弟接下来什么打算,是留在宜州城还是继续赶往上元城?”
“我听云翊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顾愿霖看向云翊,率先表态。
“我还未想好。”云翊道,“我总是想起寒烟姑娘的话,我想查清楚这件事,但是没有任何头绪。”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真相还重要吗?就算要查怕也是也无从查起。”顾愿霖问道。
“当然重要。”云翊看着顾愿霖,表情极其认真,“名利是过眼云烟,钱财是身外之物,这些皆可舍弃,可公道不能,纵然查清真相也换不回已故之人的性命,但公道自在人心。”
泠风寒盯着酒杯,耳中充斥着云翊的话。
曾经也有人问他,“斯人已逝,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彼时年幼的他握紧木剑,坚定地说:“我要这世间给我一个公道。”
正是这个公道,支撑他走到现在。
“好。”顾愿霖点头,“我陪你一起。”
他心里其实是不想那么快赶往上元城的。
到了上元城,他便没有理由再一直跟着云翊。
相伴的日子过得久了,便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候。
即便从前一个人过得再习惯。
“既然你们都留下,我这个大师兄哪有走的道理。”泠风寒道,“三日后青莲宗会举办武林大会预选赛,我们正好去看看热闹。”
“什么武林大会预选赛?”顾愿霖一脸疑惑。
“武林大会是在云水山庄举办的比武大赛,每五年举办一次,分为少年组和青年组二组,由武林盟主和德高望重的门派掌门作为评委,评选出魁首。”云翊耐心向他解释,“武林大会可称得上是武林盛事,除了可获得重彩,更是扬名江湖的好机会。”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顾愿霖托着下巴,继续问道,“可这武林大会预选赛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有海选不成?
“这个我也不知,从前并未听说过还有预选赛。”云翊不解地望向泠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