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珩出了房间,将房门带好,又看了一眼熟睡的顾愿霖,这才在黑夜中唤来彻风。
“准备妥当了吗?”他低声问道。
“放心少主。”彻风点头。
“嗯。”
云璟珩不再多言,和彻风从后院翻了墙,一路朝后山走去。
“我以为你会和顾愿霖一起过来。”泠风寒早已等候在后山,看着云璟珩身边只有彻风一人,不禁有些好奇。
今日云璟珩特地告诉他要抄书到子时,还提醒他去后山逛逛,他便知道,云璟珩已经有了筹划。
只是他对顾愿霖没来一事很是疑惑。
这小子平时和云璟珩寸步不离,又看人看得紧,也不知云璟珩是如何将他甩下的。
云璟珩垂眸,声音异常冷静:“我在安神香里加了点迷药,他昏睡过去了。”
“这事……他还是不参与为好。”
“……”泠风寒无言,向云璟珩投来佩服的目光。
“闲话少说。”云璟珩抬头看天,估摸了一下时辰,道:“子时三刻牢房外的守卫会换防,在这之前的看守最为松散,我让彻风引开他们,你趁机进去找令狐继业。”
泠风寒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竹林下问道:“会不会牵连你?”
云璟珩摇头:“不会。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牢房石门外,几个弟子正在站岗,马上到了换防的时间,一个个哈欠连连,估摸着心早已跑到了被窝里。
云璟珩眼神示意,彻风立马领会,一袭黑色夜行衣从假山后倏然冲出,在守卫面前一闪而过。
“什么人?”看守弟子立即来了精神,大喊着前去抓人。
“所有人都去抓人,石门上有机关,外人进不去,务必抓到贼人。”一名带头弟子吩咐道。
“是。”
待到所有人离开,云璟珩才和泠风寒从假山石后转出。
云璟珩上前,转动石门上的圆形转盘,这是云家找机关大师设计的机关,取奇门八算之巧,只有向规定的方向转够圈数,才能打开石门。
泠风寒转向一边,并不看云璟珩的操作。
“轰”得一声,石门向两边打开。
“泠兄,门开了,我们进去吧。”
两人进入牢房,石门又自动从里面合上。云璟珩和泠风寒一起下了台阶,便在入口处站定。
“泠兄,从此处一直向前便是关押犯人的牢房,你一间间看过去,应能找到令狐继业。我在此处为你望风,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动作快些。”
“你这么信任我?不去听听我和他说了什么?”泠风寒走出几步,又停下回头问道。
“泠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云璟珩学着顾愿霖的模样,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哈……”泠风寒轻笑一声,没再多话,大步向牢房深处走去。
快到尽头时,他一眼看见了背对着他,面向墙坐着的中年男子。
那是他闭着眼也不会认错的人。
“令狐继业。”泠风寒冷冰冰地喊出那人的名字。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缓缓转过身。
他看见外面站着的人,似乎并不惊讶,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得意,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果然,令狐继业低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会来,只不过,没想到你动作会那么快。”
泠风寒面无表情:“我怕我来晚了,赶不及送你最后一程。”
“呵呵……”令狐继业冷笑,“这里是云水山庄,恐怕你暂时还要不了我的命。”
“你的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泠风寒声音冷厉,一字一句,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凌迟。
“你不是来杀我的?”令狐继业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恨不能将我抽皮剥筋。”
令狐继业从草榻上缓缓起身,来到牢门的木框前,紧紧盯着泠风寒,眼神阴郁,他问:“你不想为你父母报仇吗?令、狐、橒!”
他以为眼前的少年会被激怒,会愤怒到想杀他又要忍耐,他等着看他的笑话。
从前,他大哥在的时候,他就是整个武林的笑话。
他想报复,污了名誉,杀害他大哥一家还不能满足,不能弥补他心中的恨。
可泠风寒并未如他所愿,他只是冷冷盯着令狐继业,像在看一个可怜至极的虫子。
“没想到叔父还能认出我,我真是要谢谢叔父。”泠风寒冷笑着嘲讽,“那么多年了,我始终不明白,当年你在青莲派上演着兄友弟恭的戏码,好帮手,好弟弟,好叔父,到底为什么,就为了一个掌门之位,你竟能亲手设计杀害我们一家?
父亲,母亲,我和妹妹,在你眼里,比不上一个掌门之位?
你明明知道,如果你开口,父亲未必不会让给你……”
“是!”令狐继业猛然抓住木框,发了狂一般嘶吼,“他是会让给我,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让着我。他是父亲眼中的好儿子,外人眼中的好哥哥,武林眼中的好掌门,可我呢?我又算什么?跟在他后面接受他施舍的乞丐吗?
明明我天分也不差,我比他更努力习武,更尽心讨父亲欢心,可父亲眼中只有他,世人眼中只有他,只要有他在,我永远只是青莲派的二少主,青莲派掌门的左膀右臂,永远只是那个在他身后,看着他耀眼光芒的可有可无之人!”
令狐继业笑得面目狰狞,通红的眼珠像恶鬼一般紧紧盯着泠风寒:“你和你父亲太像了,你的那双眼睛像极了他,我最讨厌他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永远那么的高高在上,永远拿自己当救世主。
呵!让给我?我不需要他的施舍,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得到!”
泠风寒闭上双眼,浑身透出一种无力感,他不想多看眼前的人一眼。
“令狐继业。”泠风寒嫌恶道,“你当真令人恶心。”
“恶心?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从小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父亲也看不上我,可那又怎样呢?人就是这样,想要拥有什么,就要不择手段地去争取,自己抢来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令狐继业看着泠风寒,笑得阴鸷:“令狐橒,不对,该叫你泠风寒。你又是多干净的人吗?你那两个朋友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你猜,如果他们知道你利用他们来设局拆穿我,他们会如何?”
“你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我,对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云璟珩最恨魔教中人,哈哈哈……”
泠风寒冷冷看着眼前的人,早已隐匿在心底的杀意赫然升起。
有些人,天生就是坏得彻底,根本不值得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