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找我。”顾愿霖来到顾睿书房,见他爹手中捏着一封信。
“云鹤川派人送来的。”顾睿随手将信递给顾愿霖,冷嘲道,“老小子要人呢,这时候想到儿子的好处了。”
顾愿霖打开信仔细看过,不过是些威胁之话,让顾睿将云璟珩交出,否则便攻打逍遥门。
“如今武林盟已全部听命于云鹤川,云水山庄以勾结魔教为由,四处攻打门派,目的是将各派瓦解,收于麾下。”
顾睿转身坐在书桌后,目光凌厉:“云鹤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武林中有些名望的门派已经密谋结盟,抵抗云水山庄。”
“单凭武林盟和云水山庄的实力,竟敢和整个武林抗衡吗?”顾愿霖捏着信,不解地问向顾睿。
“或许不止。”顾睿轻轻摇头,“我派出的探子传回消息,魔教那边出了乱子。”
“什么?!”顾愿霖上前一步,心中揪紧。
“放心,魔教教主没事。”顾睿看了儿子一眼,继续道,“只是魔教发生叛乱,据说神机堂和御战堂二部叛出往生殿,与那泠风寒兵戈相向。”
“怎么会这样?”
顾愿霖不禁惊疑,在他看来,泠风寒虽然表面上漫不经心,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可管理手下这种事情,他认为泠风寒是不会出差错的。
至少,他不可能给别人背叛自己的机会。
或许出了什么事,顾愿霖隐隐有些担心,生出和云璟珩一起去关外看望泠风寒的念头。
顾睿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警告道:“魔教情况不明,云鹤川又虎视眈眈,你给我老实在逍遥门待着,哪也不准去,更不许带着璟珩乱跑。”
“哦。”顾愿霖的小心思被拆穿,只得低头讪讪答应。
“爹,那您给云……盟主回信了吗?”
“自然,”顾睿挑挑眉,一手搭在扶手上,不屑道,“否则显得我怕了他。”
从前他们兄弟三人还在一处时,顾睿便常和云鹤川拌嘴,顾睿从不拿自己二哥的身份压他,但云鹤川回回都败在顾睿的嘴皮子底下。
非是顾睿能言善辩,而是云鹤川脸皮太薄。
“那您怎么说的?”顾愿霖起了好奇心。
“谁怂谁是孙子。”
顾睿语气随意,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这几个字,仿佛在说中午饭吃什么一样寻常。
顾愿霖忍了半天,最终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还得是老爹你来治他……”
想到云鹤川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模样,顾愿霖便忍不住想他看到这几个字时脸色得变成什么样。
八成是气得胡须颤抖,面色铁青。
“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知道随了谁。”顾睿看着儿子笑得跟个地主家的二傻子似的,忍不住小声嘀咕。
“别笑了,云鹤川来信这事你先别告诉璟珩,我怕他多想。”
“我知道。”顾愿霖变脸一般,瞬间又正经起来,“可是他早晚要知道的。”
坐在下首木椅,顾愿霖轻叹了口气,目光不由得瞥向窗外。
方才,他仿佛看见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爹,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
顾愿霖踌躇半晌,面色严肃地看向顾睿。
顾睿如今看不得他这副正经样子,总觉得下一刻又要告诉他什么惊天大事。
平复了片刻心情,顾睿才道:“说吧,你爹我扛得住。”
“……”
顾愿霖把泠风寒的真实身份告诉了顾睿。
顾睿听后许久没有言语。
当年令狐宗业因勾结魔教一事含冤而亡,如今他的儿子却成了魔教教主……
想来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果真讽刺。
“爹……”顾愿霖忍不住喊道。
“我没事。”顾睿手抵额头,唏声说,“橒儿是个好孩子,这不怪他……”
“他小时候的性子不知随了谁,既不像大哥的洒脱豪放,也不像他母亲的温婉和善,整日板着脸,道理一套一套的,管着他爹不让喝酒,管着妹妹不让多吃糖。”
“有一回我和大哥一同去云水山庄,橒儿见了尚在牙牙学语的璟珩,摸着他的脑袋说,以后要好好练武,不可偷懒。”
顾睿说着突然笑了,看向顾愿霖:“我们几个当时乐坏了,全部哈哈大笑,说这孩子像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一板一眼的还挺可爱。”
顾愿霖想到那情景,脸上不由得也浮出几分苦笑。那时候的令狐橒与如今的泠风寒简直是大相径庭。
他怎么也不能把那个总是行事随意、一脸散漫的人,与顾睿口中那个“小先生”联系在一起。
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他真的会是护着他们、教他和璟珩练武的大师兄。
可人生之事,往往不尽人意。
顾愿霖离开书房时,顾睿在他身后突然嘱咐了一句:“下次若见到他……告诉他,如果想回家了,无论是青莲派,还是逍遥门,都随时欢迎他。”
顾愿霖眸光微动,点头轻轻“嗯”了声。
回到房中,云璟珩正在窗边看书。
自从那日与顾父顾母道破关系,这两个月来,他们一直住在顾愿霖的房间。
“中午想吃什么?我娘今日下厨,说是准备了她最拿手的蟹黄云吞。”
顾愿霖走到云璟珩身旁,捣乱似的合上了他的书。
云璟珩微笑着看他,并不生气:“我都可以。”
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腰,幽幽道:“这几个月每日被你好吃好喝地养着,我觉得自己越发圆润了。”
“哪有,”顾愿霖从背后搂住他,伸手在他腰侧掐了一把,凑到耳边说,“我觉得恰到好处呢。”
他趁机在云璟珩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依依不舍地从人身上下来,坐在一旁,歪头看着略带几分心虚的人,问道:
“方才我和爹在书房说的话,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