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珩的眼神在宝剑上停留了许久,最后看向了持剑的李长风以及他身后的顾愿霖。
二人的表情倒是难得如此一致——绷着脸,眉头微蹙,眼神中隐隐透着担忧。
云璟珩知道他们在担心,担心自己不肯接下这剑,就此一蹶不振。
不过十几年的功力罢了,他云璟珩还不至于如此。
从头来过便是。
思及此,云璟珩蓦得笑出了声,伸手接过宝剑:“送给我可别后悔,日后我要是用它来劈柴,铭剑山庄的大长老不会满江湖追杀我吧?”
“呵……”李长风难得一笑,“不会。既送了你,你想用来做什么都行。”
“不过,”李长风又恢复了“冰块脸”,指着身后的顾愿霖道,“他虽然不太靠谱,但应该还不至于让你去劈柴。”
“哈哈哈……”云璟珩被这话逗乐,眼神停留在顾愿霖身上,握着剑憋笑。
放在以往,顾愿霖早就炸毛和李长风嚷起来,这次却连眼神都未动一下,就那么一直注视着床上的人。
云璟珩表现得越是开心,他心中就越是难过。
似乎察觉到顾愿霖的情绪,云璟珩收了笑意,正色问向李长风:“这把剑可有名字?”
李长风道:“没有。”
“那正巧。”云璟珩温声对着顾愿霖说,“阿愿来为它起个名字,可好?”
“我……”顾愿霖顿了顿,盯着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半晌,他回复道:“就叫——揽月,喜欢吗?”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云璟珩垂眸笑了,很张扬的名字。
可他莫名觉得喜欢。
顾愿霖的声音继续传入耳中:“今后,做一个不受束缚的云璟珩。”
“只为自己而活的云璟珩。”
李长风看着相视而笑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默默退出了房间。
顾睿带来的神医名叫沈却,被顾父顾母引着来到顾愿霖房间,为云璟珩诊治。
顾愿霖没有待在房间里观诊,来到院子中找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李长风。
“你要走?”
李长风闻言转身:“剑已送到,我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他顿了顿,眼神望向房间:“你应该进去陪着他。”
顾愿霖道:“是他让我来送你的。”
李长风面露惊讶:“他知道……我要走?”
“嗯。”顾愿霖点点头,“璟珩说,你接手掌门之位事关重大,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
“所以我不留你了。”
顾愿霖拱手抱拳:“千里送剑之义,我顾愿霖记下了。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绝不推辞。”
李长风并不想要什么报答,转身就要离开,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侧头说:
“你……照顾好他。”
身后传来郑重的保证声:“一定。”
李长风离开不久,房间的门从里侧打开。
顾父顾母簇拥着沈却走了出来。
“大夫,请问情况如何?”顾愿霖虽然着急,却还是强迫自己不那么慌乱。
花想容轻轻摇了摇头。
顾愿霖心中仅有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
沈却看着仙风道骨,说话倒是直接:“我资历尚浅,重续经脉这手艺我是不会,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顾愿霖却突然两眼放光:“那就是说,还有人能治?”
“……”沈却睨着顾愿霖,“只是打个比方,毕竟天下之大,我不好把话说得太绝对……”
顾愿霖眼中的光亮瞬间消逝。
“不过……”沈却手撑在下巴上,似有所思。
“不过什么?”顾愿霖的心像被悬在秋千上,随着沈却的话忽上忽下,没一刻安稳。
沈却好像很喜欢看顾愿霖着急的样子,抿着嘴似笑非笑,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
直看得顾愿霖没了耐性,差点就要上手将接下来的话摇出来,这才大发善心开了口。
“几十年前,江湖中有一医痴,传说能医死人药白骨,经他之手,没有治不好的病人。”
顾睿沉思片刻,问道:“沈先生说得可是医痴鬼无名?”
“正是那老头。”沈却一本正经,“他是我师父。”
“……”
顾睿疑道:“可传闻鬼神医早已隐居不问世事,几十年来从未有人获得过他的踪迹?”
沈却轻笑道:“老头装神弄鬼呢,前段时日还传信给我让我给他送酒,别的酒不要,偏偏要一百两一坛的黄泉酒,你们说说,有这么坑徒弟的吗?”
看沈却说的认真,顾愿霖没好意思打断他,耐心听他控诉完,这才抱拳恳求道:
“还请沈先生告知在下鬼神医的下落,不论什么条件,只要您开口,我顾愿霖一定办到。”
沈却笑道:“当真?”
“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沈却脸上笑意更深,悠悠开口:“我若是……要你这条命呢?”